与巴熊寒暄一阵,秦墨来到千山鹤身前,朝一旁山清流作揖行礼,刚要低身下跪,千山鹤忙伸手一扶,挂笑制止道:“以后免了这等礼数,都进来说吧。”
千山鹤回身拾起地上的捣器便潇洒进了屋子,布衣粗袖,硬是扯出了扑人面鼻的雍华气息,秦墨在身后心颤不已,暗暗升起无数敬重之心。
这样的念头,除了面对月华,还真的是头一遭。
红烛悄悄走到周暮身边,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偷偷询问。二小姐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丫鬟便露出震惊之色。
几人进了屋,山清流直接步入依旧是长帘遮蔽的内屋。千山鹤手中的捣器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壶乳白瓷茶,一边为众人斟茶一边笑道:“这里可没什么好招待的,淡水劣茶,算是为你们清洗一下身上的风尘。”
秦墨几人也不再将眼前妇人当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城殿下,享茶倒也自然。
秦墨抿了一口,温茶竟是有些磨舌,说不出的别有风味,点头淡笑道:“大娘可别这么说,我们几人路经此地,只是为了来还当年的救命之恩的。”
千山鹤落座,抬头看了秦墨一眼,玩笑道:“你想要报恩,这口头上的道谢我可不接受。”
秦墨笑了笑,说道:“有什么事大娘尽管吩咐就成,我绝不推脱。”
千山鹤说道:“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也愿意?”
秦墨笑道:“我知道大娘不是这样的人。”
千山鹤叹声道:“人心叵测。下次记得别再受伤了,我可不会救你第二次。”
秦墨知道大娘是在拐弯抹角担心自己,心中一暖便点头称是,随即看了一眼巴熊,疑惑道:“熊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巴熊有些犹豫,看了千山鹤一眼,得到了其允许,便坦然道:“她是我姨娘。”
周暮和红烛惊得手中茶水差点落翻在地。
秦墨苦笑摇头道:“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瞒了我们这么多年,原来竟是皇亲国戚的身份。”
巴熊面色落寞道:“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我与你一样,和皇城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而今来此,便是希望姨娘能够给我指一条明路,让我有机会杀了千夜!”
想着当年皇城劫狱时,巴熊所表露出的寡言冷静,秦墨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到底怎么回事?”周暮忍不住问道。
千山鹤起身接话道:“还是与当年灵兽作乱的事情有关。千国大陆西边的巨大灵结是先祖千尘当年所布下,但这过程中山家以及巴家起到了决定性的巨大作用。两家世代身处凉邙,灵体俱是以兽禽为主,在开辟疆域的过程中所表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得到了先祖的大加赞赏。后来灵结布置成功,先祖怕随着时间流转,灵结上的灵力极有可能流失消散,至时灵结便会有所松动,担心后果不堪的先祖于是将手中神器‘汲夜枯灯’和‘神控’分别交由山家和巴家管理,并嘱咐两家家主,若是灵结松动而再次引起灵兽祸乱,便用‘汲夜枯灯’汲取星辉巩固灵结,同时用‘神控’将作乱灵兽封印其中。”
“至此之后不久,先祖过世,但千国大陆却一直太平无恙。山巴两家一直谨记先祖教诲,时刻守护着两件神器,并观测灵结灵力动向,确保万无一失。上代皇城城主,也就是千夜的父亲,为了表示对山家这些年来恳守西部的敬意和赞誉,主动下重礼请联姻,我便因此嫁入皇城。过了几年,城主突然驾崩,他身下那把座椅的归属却是悬而未决,千夜不敢坐,而千宁则是不想。过了不久,千国大陆之内突然灵兽猖狂,而后千宁身死,这才由千夜登位。”
千山鹤说完了这番话,回身看向秦墨,说道:“对于灵兽作乱还有你爹的冤死,我想你应该都调查清楚了?”
死一般的静默了半响,秦墨点了点头,神情凝重。
千山鹤却是突然冷声问道:“但你可知道,千夜是如何破了灵结抓捕如此巨大数量的灵兽的?”
秦墨说道:“与那两件神器有关?”
千山鹤既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说道:“山巴两家向来交好,联姻自然不在话下。当时的巴家家主叫巴甲,他于某日突然身染重兵卧床不起,所有医师都说命不久矣。但偏偏那时出现了一个自称是魂蛊宗弟子的古怪人物,说巴甲身中灵蛊,体内灵力被蛊虫啃噬了干净,要想活命,唯有将灵结之外的浑浊灵气注入巴甲体内,以此来杀死灵蛊。巴甲的妻子叫山凤,因救夫心切而对此种说法深信不疑,便偷偷动用两件神器强制破开灵结,以此想要引浑浊入体.”
千山鹤顿了一顿,眼中可见几许悲凉。
秦墨自然而然猜到了接下去的事情,惆怅道:“这一切都是千夜的阴谋。他对巴甲下了蛊,又怂恿山凤破结祭出两件神器,原来如此.”
千山鹤回身看了眼一直闭幕沉默的巴熊,说道:“巴甲与山凤,便是巴熊的爹娘。山家巴家在那次劫难中全部覆灭,如今也只剩下巴熊、我、还有清流三人了。”
又是一片沉默,隐隐悲伤和暗中的怒意一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