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的声音早已经传进了上房。
上房众人都知道大房一家在热火朝天的干生意,各人心中的滋味都不一样,陈老太太巴不得生意失败,她可不想看大房日子越过越好,大房只有需要仰仗上房,她才能稳稳当当的拿捏住。
听到老高的声音,张氏隔着窗户往外面瞅,老高她没有看清楚,倒是上房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落入了她的眼睛。
“鸭蛋谁没有见过,那玩意也能赚钱?”张氏一副吃不到葡萄反说葡萄酸的样子。
“李大爷、李大娘二老先忙,我进上房还有点事。”老高穿过一框框的鸭蛋,朝上房走去。
张氏打开了上房的门。老高身材高大,上房门帘有点矮,只见他差点撞到了门框上,低着头弓着身子进去了。
不消一会,隐约从上房传来咕咕哝哝的说话声,自门帘低低的传到院子里,陈雪娇特意侧着耳朵听时,反而又听不真切了。
想来,上房知道大房来了许多亲戚,说话特意压低了声音,偶尔陈老太太的大嗓门一时控制不住传了出来,瞬间又熄灭了。
文英自打见识到陈子长受伤那会陈老爷子的悲伤,心里就改变了对亲爹的看法,打小的芥蒂虽然没有完全清除,但到底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父女,见上房出了这样大的事情,难免不进去看看老爹。
其实她本来揣了五两银子。刚开始来家里进上房正巧听到陈老太太排揎大房只拿了五两银子出来,心里有气,一扭头出来了。银子也没有交给陈老爷子。
陈文英进了屋里,只见陈老太太正从床上掏出一个碎花布包,极其不情愿的交给老高:“都在这里了,你点点。”
老高点了点银子高兴的直点头。
“刚好二百九十两。”老高到底是放高利贷的,拿起一块银子就往嘴里咬了咬,笑就在眼睛里溢开了,“这银子成色不错。很沉。”
陈子长向前讪笑:“老高,咱可结清了。契纸给我吧。”又瞥了瞥陈子长,“日后谁在用我陈子长的名义去借银子,老高,你可不能借。”
“那是。那是,日后若是有需要,随时到我那里借银子,依旧是两分的利。”老高从怀里掏出契纸没有交给陈子长反而交给了陈老爷子,“陈大爷您收好了。”
陈老爷子接过了契纸,命大蛋把齐安招进来读了一遍,觉得没有问题一把火烧了。
“……下次,下次谁在敢借高利贷,我打断谁的腿。”陈老太太当着老高的面厉声说。又指桑骂槐骂老高,“黑心的种子,勾引我家儿子学坏。多少银子也填不满血窟窿。”
这样的话老高听多了,也不以为意,朝陈老爷子告了个罪转身离去。
文英的银子还没来得及掏出来,就听陈老太太骂陈子贵:“天杀的,你害了你哥哥,要不是你。你二嫂子的体己刚好够还,都是因为你那多出的七十两。才把我的体己倒贴出去了。”
陈子贵心里怪陈老太太偏向老二,但自己以老二的名义借高利贷确实不厚道,于是低头不吭声。这话张氏就不爱听了,若不是她翻出来二嫂子的家私,全家人今日只怕喝西北风都找不到地方。
“娘,你这话说岔了,大蛋他爹就是被二哥挑唆的,要不是二哥带头,他能知道借高利贷?还有二嫂子的家私,藏在老鼠窟里,若不是我,她能吐出来?”张氏一脸的不满。
陈老太太听了这话不吭声。
二百九十两银子,陈老太太心疼的牙疼,憋得一腔火没处发,先是把陈子贵和张氏骂了一顿,又把老高和王宝柱绝了个遍,最后指桑骂槐排揎起了陈秀才。
“……良心都被狗吃了,分了家翅膀硬了,自家兄弟遭了难只给了五两银子。我呸,还做生意呢,那鸭蛋迟早都被黄鼠狼叼干吃净。”
文英站在陈老爷子身边,帮他点燃了烟袋,听了这话就不高兴。
“你说这话不嫌闪着你的舌头,硌到你的牙齿。这么大年纪了,行事说话一点章程都没有,二弟借高利贷是谁的错?还不是你平时纵着的。”陈文英的嗓门高,也不怕被外头人听见,“本来我拿了五两银子给搭上呢,既然你看不上这钱,我也不上赶着巴结了。”
陈文英说完转身撩开帘子出了上房。
陈老太太脸憋的通红,一口气没上来,倒在了炕上。陈老爷子被陈老太太闹的满心疲倦,见她倒在了炕上,冷冷哼了一声。
……
“你也别气,看在你爹的份上,就不要计较了。你一个出嫁闺女过自己的日子,现在你哥分出来单过了,上房的烦心事再大也摊不到你们的头上。”李老太太见文英脸色不好,细细安慰。
陈雪娇看了看陈文英,低下头继续清洗坛子。人多干活就是快,况且李老太太、李氏、乔氏、文英都是干活的好手,手把及其利索,半上午的时间就把五十二个坛子清洗好了,清洗好的坛子转给陈齐安、李云天、李老爷子、李大壮、李大年等人用白酒进行擦拭消毒。
日头好,又有风,用白酒擦拭过的坛子半上午的时间就晒干了。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