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没有吭声,继续用锅铲翻动着锅里的猪肉,满屋子都是油脂的香味。
陈老太太在锅屋四处翻了一遍,迟迟不肯开火。以前都是李氏做饭,她在李氏的伺候下,锅屋的门都没有进过,现在在让她做饭,如同上刑一般。李老爷子训斥她一大早就生事,她赌气进了锅屋,原想着,依李氏的性子,见她进了锅屋铁定会把她劝走然后把做饭的任务包揽下来,没成想李氏竟闷声不响。
李老太太自觉没有台阶下,只得指挥张氏做饭。张氏是个手脚笨的,在打碎了一只碗之后,陈老太太决定亲自掌勺。
“……大清早的,不大饿,就做个疙瘩汤吧。”陈老太太自言自语,养生吩咐张氏,“你去上房拿点白面,今儿吃疙瘩汤。白面拿一半,在添一半红薯粉。”
疙瘩汤是徐州府人家经常吃的一种汤饭,面加水搅拌成块状的颗粒,下到滚水里,打个鸡蛋或者家一把青菜,简单快捷,吃到肚子里暖暖的又压饿。
“娘,咱只吃这个啊,不炒菜啦?怎么吃的下去了。”张氏翻了翻手,“不全用白面,又没有菜,咋吃?”
“那么多话,赶紧去。”陈老太太呵斥。
“咱家油都没了。”张氏看了看李氏,有提醒的意思。
“雪如,你把火烧小一点,小心油脂焦了。”李氏继续翻动着手里的锅铲,温柔的叮嘱雪如。对于张氏和陈老太太的话恍若未闻,张氏见李氏这个样子,撇了撇嘴去了上房拿面。
“嗯。”陈雪如答应了一声。
熬油的柴禾是从山上拉下来的松木,这种木头纹理细密,禁烧火好。熬出的油成色好。
王静好则从北厢房拿出了两个陶罐子用来灌油,这俩陶罐子还是从秦师傅那里拿出来的。肥猪肉熬出清亮的油,就像一汪清亮的泉水在锅里翻滚着。熬好油之后。用罐子装起来,就会凝结成白亮亮的油膏。每次做菜放进去别提有多香了。
在前世,陈雪娇除了小时候吃过猪油之外,长大后吃的都是色拉油、调和油、玉米油等各种植物油。猪油的味道一出,陈雪娇使劲闻着就醉了,这和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一样。
而陈雪娇在切白菜,她打算用白菜混合着熬过油的油渣做馅饼吃。只见她把白菜切的细细的放在盆里,绿色的叶子陪着白色的帮,红绿相间煞是好看。白菜太湿了不好。因为水分多,放在面团里容易糊在一起,雪娇就放了两勺盐巴使劲揉,静置一刻钟杀水。在白菜静置的空当,顺手切了辣椒丝,又从墙上揪了一颗蒜头拍碎。白菜杀完水之后,陈雪娇开始调馅,放了辣椒、蒜末、盐巴、花椒粉,又抓了一小撮虾仁调鲜。
要是有粉丝就好了。陈雪娇想,可惜她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有见到过粉丝,这么一想眼睛亮了起来。
没有的东西那就是商机啊。
张氏从上房出来了,拿了白面和红薯面。只不过量有点多,又自作主张拿了四枚鸡蛋。
陈老太太气的直翻白眼,骂她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货色。
肥猪肉里面的猪油已经出尽了,李氏把油渣捞出来后,一声不吭拿过张氏面前的油罐子,舀了满满一罐子猪油,又一一声不吭的放在张氏面前。
油罐子落在锅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张氏讪讪的:“哎呦,大嫂子。咋还这么多捏。”
陈老太太搅拌着面疙瘩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四婶,你刚才说分家那天我家用了公中的油。你这话可不对,那天还没有分家呢。公中的油我们自然可以用。现在你说没有油了,我娘给了你一罐子,我家不欠公中的,不是还而是给你们的。”陈雪娇伶牙俐齿的说。
一番话说得张氏哑口无言,陈老太太则恍若未闻。
“雪娇说得对,四弟妹,什么还不还的,咱们不在一个锅里吃饭了,可还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呢,公中有了啥困难我们大房拉一把也是应该的。”自家闺女为自己不平,李氏也要挺一下闺女不是。
剩下的油,李氏灌进了自家的坛子里,两坛子都灌满了,还剩下半碗,刚好留着做馅饼。
李氏舀好了油,拍了拍面,面已经醒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揉面做饼。陈雪娇和静好打下手,把油渣剁碎倒进刚才的白菜馅里,使劲搅拌,让各种调料融合在一起。
刚出锅的油渣冒着热气,散发着诱人的芳香。是记忆中的味道,陈雪娇想,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吃过油渣了。前世,小时候,外婆每次炼猪油,捞出的油渣,都会拌上白糖喂给她吃,那样美妙难言的滋味贯穿了她整个幸福的童年,毕生念念不忘。
陈雪娇拌好了馅,去了自家屋子,拿出了姥姥带来的糖。只是这是红糖,不过都一样,都是甜的。
她拿了糖进了锅屋,把大碗里的油渣分出一部分放进小碗里,撒上红糖,用筷子拌均匀,夹了一口放进嘴里。
一口咬下来,香喷喷,带着糖的绵甜,沁人心脾。
嗯,是记忆里的味道。
李氏溺爱的看着陈雪娇,这个小闺女喜欢捣腾吃的,是打小就没有吃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