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誓与临河共存亡
临河城的的后面就是黄河。
这是大夏在黄河北边的最后一座城池。
如果守不住,黄河以北,大夏便无一寸国土。
但是,如果没有援兵,想要坚守孤城,难上加难。
这座城,对于大赵来说,就是一颗钉子,一颗钉在肉里的钉子,那绝对是要拔掉的。
城内,人心惶惶,不少百姓已经准备往南逃难。
大赵似乎并不急于攻城,而且还使了个围三缺一。
按照军事常理,空出的这一面,就是要让敌人跑出城,然后在野外聚而歼之。没有城池的掩护,逃跑的敌军更容易歼灭。
留下的这一面,就是东城门。
出了东城门,就是滔滔黄河。
如果大赵要赶尽杀绝,完全可以派兵抄了临河后路,但大赵没有这么做。
所有人都知道,围而不打,放其逃走,这是大赵在逼着临河军民让出临河。
临河知府衙门,一个决定临河命运的重要会议正在进行,与会的将士官佐脸色凝重。
坐在首位的是一个五十岁的将军,征尘未洗,正是镇远将军、领兵大帅胡烈。
他任大督抚多年,专司剿匪,厮杀无数,却不料匪患愈演愈烈,朝堂之上没有好颜色,民间也戏称他为“谈谈将军”,意即只会夸夸其谈,根本没有什么手段。他也是铁血将军,血管里流淌的也是军人的热血,怎禁得起如此羞辱。于是,他毅然辞去大督抚,上了北疆前线。他要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不是“谈谈将军”。
对付土匪,他确实办法不多。但对上胡人,他战意盎然,三年下来,令胡人吃尽苦头。
如此泾渭分明,其实很好理解。剿匪不力,实际就是国家大政方针的问题,与谁是大督抚并无多大关系。陈固是他的后任,还是皇子,那本事没得说,却也是望匪兴叹。
但是,尽管胡烈浴血沙场,拼尽全力,洗刷了“谈谈将军”的耻辱,却因大夏实力确实不济,更不幸的,对手还是当世枭雄慕容远志。一年之内,尽管援兵不断,但在大赵军一波接一波凶猛的进攻下,黄河以北的大片国土相继沦陷。
临河城,大赵势在必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临河失陷只是时间问题。
守是守不住的,但这么丢掉它就行吗?
且不说国内如何评价,铁血军人的荣誉也将随之飘散,这对于胡烈来说,那是比死还难受的事情。
“诸位,临河已到生死存亡之秋,你们怎么看?”
举座寂然。
这话,也就是要众人表态。
其实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明白,撤,是耻辱;守,就是死。
临河知府熊壮站起来,朝胡烈拱拱手道:“大帅,卑职宁死不退!”
所有人都能说退,他不能,因为他是临河父母官。没了临河,他便如无根之木。
但他这个表态,却也让人肃然起敬。
面对强敌,视死如归的人就是大英雄。
“父帅,儿愿和临河共存亡!”
说话的是胡烈的长子、奋威将军胡凯,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
胡烈看看儿子,点点头。
有这两人带头,众人纷纷站起,异口同声,皆是慷慨激昂。
文官不惜命,武将不怕死,就算敌人一时凶悍,这样的国家焉能征服?
胡烈轻轻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
“诸位,本帅自对阵胡狗以来,早已决心马革裹尸。眼下情形你们都清楚,我们已经没有选择。你们愿意和本将死守,忠心可鉴,本将万分感动。但是,我们不能做无谓的牺牲。我们军人可以誓死报国,但临河百姓无辜,岂能让他们丧命于胡狗铁蹄之下?本将决定,让百姓安然撤过黄河,为我大夏保存几分血脉。”
话刚说完,座中已经有低低的啜泣之声。
“大帅,你还是走吧,守城之任,末将一力承当。”
副将祖大江走到胡烈面前,单膝下跪。
随后,熊壮等文官武将也一起跪下。
熊壮恳求道:“大帅,抵御胡狗,任重道远。你身系天下安危,岂可身临险地?卑职不才,愿意和祖将军一起坚守。”
胡烈神色凛然道:“大家起来!本帅乃前敌主帅,断无后退之理。以身报国,战死疆场,乃吾平生之志。大江,好生招呼弟兄们,加强警戒,准备战斗!熊大人,你的任务,就是将百姓们安全带到南边去!诸位,开始行动吧!”
“大帅……”
“不必多言!熊大人,告诉南岸将士,坚决守住天堑。拜托了!”
大赵主将名叫慕容爽,乃慕容远志族弟,对慕容远志极为忠心。
三十五岁的他,是典型的鲜卑人相貌,凹眼黄须,鼻梁坚挺,脸部轮廓分明。
已经围了几天,他依然不急不躁。
胜利的天平早已倾斜,何必在乎一时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