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这位爷可当真凶悍呢。这么扑上来是想要生啖梓笙的血肉么?”一个粉团团的小姑娘脆生生地说到,粉面上笼着一层微怒,声音显得极为冰寒。她身边如铁塔般的黑面汉子神色一凛,即刻弯腰躬身道:“属下万死,让公主受惊了!”
“这等邪物,如何能留在世上,灭了罢。”身着水色芙蓉滚边袖裙的女童淡淡地瞥了一眼远处卧地的老人,朝身旁的男子说道,神色却无半分变化。
“是!”黑脸汉子满面恭顺地退离她身边,继而大步往云中鹤冲去。除魔师原本见那女童粉粉嫩嫩,生得十分可爱,心中多有几分欢喜。可闻得她口中竟说出这般狠毒的话来,顿时出离愤怒:“住手!”
主仆二人顿时将目光转到少年身上,那黑面汉子却并未停步,仍旧直挺挺地往老者而去,立住之后,扬起右掌,狠狠往老人脖子劈下!
“荣轩,停手!难道没有听到那个好看的哥哥让你住手么?!真是废物一个!”小姑娘柳眉倒竖,突然冲那个名为荣轩的属下吼道。黑面汉子如雷霆般出击的右掌生生顿住,反噬之力逼得他往后踉跄退了几步,方才稳住身形。
荣轩强自吞下涌上口中的血沫,面上涌现一抹病态的潮红。他迅捷一撩衣襟,单膝跪地,朗声道:“属下该死!”
梓笙冲云落甜甜地一笑,声音软软糯糯:“好看的哥哥,你有什么事儿吗?”少年嫌恶地望着眼前这个喜怒无常、骄纵蛮横的女童,心中大为反感:“不知梓笙何方神圣,怎会插手溪石村之事?”
小女孩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满之意,俏面上闪过一丝不快:“我羽族之人过问此事,是这些无知村民的福气。否则,单凭尔等之力,难逃此地沦为人间炼狱之祸。”她伸出嫩白色手指指向云中鹤:“他由除魔师守护者转化而来,空具有血族的残暴嗜血,已渐失为人的神魂心智,留在世上,徒增一害!”
云落见她说得骇人,面上也没有了之前的骄纵之气,语气一缓,却仍旧声音决然:“如若他真不幸应了您的谶语,我自当亲手了结于他!所以,此事便也不劳羽族公主费心了!”
梓笙望着少年一丝一毫不肯低头的情形,不禁气结。她跺了跺,冲荣轩不耐烦地招手道:“走走走,何必在这里惹人生厌!让这群无知蠢人自生自灭罢!”
荣轩站直身子,伟岸的身躯依旧如同铁塔般,留个云落一个磊落的背影。他迈步朝他的主子梓笙公主走去,身形却显得微微迟滞,应是受当时的反噬之力所累。少年摇摇头,和鹜仔一起俯身搀扶起委顿在地的老人,入手处一边僵硬冰凉。
他心下凄惶,如今爷爷变成这副模样,已将过去的神智记忆抛却得一干二净,如何保证他能在无害他人的状态下生存下去?少年望着老人满目呆滞的神情,心下微微有些恍神。
远处的羽族公主望着静默站立的三人,终于转身离去。身后的随从荣轩赶紧加步赶上,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模样,与他浑然伟岸的身躯极不对应。
“啊——”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突然传至女童耳中,她微微抽动了一下眼角,终于“腾”地跃上半空,金色的羽翼如同华冠般在身后绽开,衬着阳光,十分耀人眼目。倏忽间,她的手中凭空出现了一柄金色的弯弓。
女童曲指张弦,直至将弓拉满,“嗖!”“嗖!”“嗖!”接二连三的弓弦震颤声传来,近一尺长的金色利箭裹挟着凌厉的气息袭至,准确利落地钉在云中鹤“檀中”“曲池”“月关”三大要穴之上。
云落趁此间隙,自老人口中夺下自己被咬伤的手臂,接连吸了几口凉气。一排整齐的牙印赫然出现在臂上,而分布在牙印左右两端的血洞显得尤为刺眼,显然是云中鹤的血族猎牙所致。
梓笙自空中缓缓降落,收起背后金芒四射的羽翅,垫脚端起少年的伤处瞅了瞅,极其冷淡地说了一句:“不碍事,他的血液并未进入你体内与你的结合,你只当被猛兽咬了一口,费了几滴鲜血罢。”
云落面色一肃,甩手道:“不劳公主费心,您还是打哪儿来回哪儿去吧。”梓笙呆了一呆,继而羞愤难当,她长这么大,何尝被人如此无视过?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对她俯首帖耳,言听计从?
女童大为恼怒,眼睛一红,几乎不能自已。她冲复又站在她身旁的荣轩说道:“这人一而再地顶撞我,与那邪物一并杀了。”言下之意,竟是一言不和,便要狠下杀招。
黑脸汉子面无表情,往前踏出一步,脸上忽而杀意涌现。云落见势不妙,转身挡在两人面前,声音急促:“你何以不能存有半星自己的思想?这心思阴毒的孩童之言你竟也照听不误?”
“你——”梓笙气急,不料云落竟敢如此指责自身,“你放肆!”几乎同时,荣轩与公主口中一齐蹦出此话。然而,未待双方有任何动作,“嘣”地一声锐响,插于老人身上的三支金色羽箭竟被他硬生生地逼出体外,由灵气凝成的箭簇****而出,顿时在空中消弭于无形。
伴随羽箭的激响,云中鹤食指利甲暴涨,许是察觉出梓笙对他的敌意,合身便往女童身上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