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月舞双手环肩,琉璃盏中暴涨的蓝色火焰已蹿至一人多高。她紧紧闭着双目,浓密的的睫毛在火光的映照下,在脸上投射出一片扇状的阴影。这股莫名的蓝绿火焰仿若卷起了一股强大的旋风,少女的的衣袍、发丝、吊坠都被吹卷得尽数飞扬。
细密的汗珠自她芙蓉般的面上渗出,云落微一错眼,竟然发现有一丝细细的血线自少女的鼻端流出,尔后,这根血线便如同发酵般,迅速涨大,血流速度竟有阻挡不住的趋势!他心下大惊,人已若飞鹄般扑至,却在看看将要碰到少女指尖时,重重地撞在了一堵透明的巨幕上。
倏忽同至的,还有血族长老艾伦。
云落很是好奇他的动机,是他执意要钟月舞炼制日光神戒,此刻飞身而至,是意图阻止女巫,还是他云落看不透的其他因素?
禁制中的少女猛然张开双眼,顾不上擦拭一下鼻端的血迹,而是双手极快地将透明罐子中的诸多膏体一一撒入蓝色火焰之中。骤然间,众人眼中便映照出火苗的不同颜色来。随着少女洒下的胶状体颜色的变化,焰火也随之突变起来。极烈之后是极暗,随后便是惨绿之色接踵而至,显得莫名的诡异骇人。
如此持续了约一盏茶的功夫,众人眼前的颜色才稍稍褪去,恢复了火焰原本的微蓝之色。原本一人多高的大火,此刻却逐渐缩回灯盏之内,直至变成了一粒黄豆般大小的火苗,随着钟月舞双掌一合,应声而灭。
众人眼前突现一片黑暗,极为不适。云落抽出腰间的刑天,高高擎起,才略微看清眼前景象。灯盏、器皿、罐子凌乱地散在桌上,少女瘦弱的胳膊撑在桌边,微微气喘,她如嫩笋般的指尖赫然捏着那枚扳指,不过颜色却变成了黑沉沉的乌铁之色。
此刻,钟月舞才掏出丝帕拭了拭鼻端的鲜血,可帕子一收,又有细细的血液流出,她丝毫不以为意,只是拿着扳指往艾伦一甩:“你的要求我已完成。责任在此,我有义务告知于你,因着力量相生相克,日升日落之时,若你手上戴着这枚戒指,便是你力量最为薄弱之际。”
艾伦反手抄起扳指,将之小心地戴在右手拇指之上,脸上露出一股满足的笑意来。他竟十分古怪地朝少女微微鞠了一躬,声音真诚不似作伪:“多谢钟姑娘费心。”少女骇了一跳,心里却疑窦丛生。这些日子以来的接触,她并未发觉血族左长老会是一个礼数周全之人。
她朝艾伦微微颔首,面上已是极尽累乏之意。黑米嗷呜一声,化为虎形伏在她脚边,少女抬脚了几次,才终于在云落的搀扶下攀到了黑虎背上。这灵物待主人坐稳,虎目一睁,往山下风驰电掣而去。
云落摇头苦叹,伸手将吴四爷的尸体抗在肩上,转身往山下走去。石屋跟前的两兄弟静默地站立,目送着少年的远去,眼睛里射出异样的光彩来。
等他到达山脚的木屋时,早已是半夜时分。孰料,前脚刚踏进家门,一抬头便撞到团团急转的吴明章。青年见到他背上负着的老父,眼中登时淌下泪来。
鹜仔趋身上前,协同吴明章将老人干瘪的尸身平放在地上的芦苇席子上。直到此刻,他才有时间细细地观察这位伟大的老人。
老人家的嘴角仍旧扬着一丝安详的微笑,想必在被夺去生命的那一刻,并未承受太多苦痛罢。这位被无情岁月折磨了一辈子的老人,最终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延续了后人的人生。
吴明章只是趴在老人瘦弱的尸身上哀哀哭泣,似乎此刻除了恸哭之外,没有其他的方式能表达他对父亲的缅怀与敬意,不舍和哀痛。
云落似不忍目睹眼前的惨绝,只身踱入屋内,轻轻掩上房门。“小枫儿,你在浮尘山顶,可有探知出他们两兄弟的隐秘之处?”他开口询问,并不理会孩子到底躲在哪个角落。
屋内突然燃起一盏灯光,映出孩子如玉的面庞。他神色凝重,低沉的声音向云落传来:“也许,这其间,大家皆有误会。”
他顿了顿,继续道:“读心之术这种东西,容易扰乱施术者心神,所以我轻易不能使用。原本以为,此次他们拿布袋遮住我的头,我便不能有所作为。却不料,如若集中精力,光凭他们的声音,我也能判断出个一二来。”
半大的孩子面上丝毫没有浮现出喜悦之意,反而笼上了一层不忍之色。他强作淡然地与少年说道:“你且听我慢慢告诉您我当时所感知的事件。”
艾伦确是想要麒麟之血和日光神戒,他之所以找上吴明章,是因为这一家子的坚忍以及大爱。他取走了青年的心脏,原本打算用地之元素体替病弱的吴家好好豢养其早已不堪重负的心脏,却孰料吴四爷动作迟缓,还自作聪明般地藏起了元素体,从而贻误了治疗的最好时机。
“小孩子真是好骗呐。”云落低囔了一声。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小枫儿的脑袋,神色却并不见恼:“你若觉得他是好心,麒麟兽之死又作何解释?明章兄的事,他可能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但是自私的本性却丝毫未变。所以枫儿呀,你要学的事情还很多呢。”
孩子显得微微有些不服气,唇角上扬,却终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