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清亮的眼眸闪了闪,面上神情丝毫不变。他依旧固执地将手挽在老人的臂弯,往屋内走去。
一踏进屋门,灼热之感顿消,屋外的酷暑世界仿若被隔在了另一层空间。少年悠然地给老人倒了杯清茶,自己也寻了一处干净地方坐下,仰面望着局促不安的老人:“如此说来,吴老伯从紫越手中拿走地元素体,也是受艾伦调遣吧。”
吴四爷面色惨淡,无声地点了点头。云落把玩着手上的薄胎瓷杯,眼神里透着些许的玩味:“地元素体倒不必忧心,下月月圆之夜,他定然如期奉上。只是,他想让女巫单独前往,这事儿倒有趣得紧呢。”少年眼中锐芒紧缩,顿了一顿,浅笑道,“如此,我们也不宜爽约才是。”
夜幕初降的时候,钟月舞一袭淡绿荷叶翻边裙,腕上缀着一串檀色玛瑙,长长的五芒星型吊坠垂在胸前,在夜色中耀出金黄的光。她施施然走到除魔师暂住的破屋前,脚边跟随着浑身毛发油亮的黑猫艾米,主仆二人在夜色中显得分外妖娆。
少女一眼瞥见云落闲散地倚在门框上,目光遥遥地望着远处树林中的某处,显然已经神游天外。她轻咳一声,曼声道:“我们不用去寻艾伦,找回地元素之体吗?”
思绪仿佛被从遥远天际拉回,云落收回的目光撞上少女讶异的眼神,脸上微热:“不必理会他,届时他自会将元素体送回,我们还是好好享受所剩不多的太平日子罢。”说罢,轻抬袍袖,牵了钟月舞的手往外走去。
此举虽然突兀,但两人竟都没有丝毫尴尬,倒是女巫脚边的黑猫不满地嗷呜了一声。钟月舞侧着她清秀的笑脸,疑惑道:“去哪儿?”少年神秘地一笑,俯身在她的耳畔,低低说了一句:“去你家做饭给我吃吧,今天一整天都没好好吃上饭呢。”温热的气息拂上她的脖颈,少女面上一热,低头默许。
两人携手走了数十丈远,钟月舞才恍然道:“鹜仔和小枫儿呢?”除魔师朝后扭了扭头,小枫儿正抱着黑米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身后,独独不见了鹜仔的影子。他微微笑道:“那小子贪睡,就不用理会他罢。到时候我刚他捎点儿饭菜回来便是。”
女巫面上狐疑不定,望着少年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下疑虑更甚。云落在来溪石村之后,历经种种,性情倒似大变,现在很难从他的面上窥出其心中所思所想,多半的时候,都是一副神情淡漠的模样。
她总觉得有些地方隐隐不对,女巫天生的锐觉告诉她,这个少年定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这种不安的感觉才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了一抹碧色。眼眸一眨,身着素色藏蓝长衫的青年如鬼魅般挡在两人身前。
“呀!”云落轻叹一声,目光中却没有丝毫的讶异之色,“看来鹜仔的功力还不够深厚呢,这幻影一术,还是被你们兄弟俩瞅出端倪来了。”
温克面上如笼寒霜,声音中隐隐透出股怒气来:“你们此举太过莽撞!艾伦那样的人物,竟会看不出这种障眼之术吗?我现在即便有心保他性命,也是力不从心了。”说话间,青年眉目如画的脸上竟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
云落轻笑一声,声音不疾不徐:“这个你大可放心,即便艾伦恨我入骨,他现在还有用得着我的时候,不会这么早跟我翻脸。所以你呀,对你的兄长还是不太了解呢。”说罢,牵起懵懂不知其所云的钟月舞,往温克身前迈了一步,“如此,还有劳先生带路,毕竟鹜仔还在你那性格阴鸷的哥哥手上。”
温克愣了一下,突然朗笑出声:“不仅是对艾伦,原来我对你,也不曾细细了解呢。不曾想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毫无主见,情绪外露的少年。”他微微侧了侧身子,便率先往山林走去。
浮尘山不同于巫祖山的沉静肃然,陡峭的山势更显得张牙舞爪,气势凌人。一行人沿着破败的石阶迤逦而上,少年一路扶着疲累不堪的女巫,面上略有歉意。至于小枫儿,从山脚开始,便一直瘫在温克背上,占人便宜不说,还一个劲儿地埋怨对方脊背太硬,凉飕飕的如同万年寒冰。温克脾性甚好,一直嘴角含笑隐而不发。
一行人堪堪到达山顶,耳边便传来一声尖利的叫骂:“你个丑八怪,有本事放小爷下来,小爷让你生不如死!”
“冲我来,跟这老头又有何干?!”
“瘪犊子玩意儿,老子跟你拼了!”
初时,这年轻的声音还略有悍气,到最后,已只剩下惊恐和绝望来。
云落耳尖一动,少女只感到手中一空,身旁的除魔师已如疾风般掠去。与此同时,温克迅捷地放下小枫儿,足下发力,奔袭而去。
常青藤掩映下的石屋旁,一株硕大的古槐上凌空悬着两个隐约的身影。除魔师足尖轻点,手中利剑平平挥出,绑住两人的绳索应声而断。他稳稳接住其中一人,另外一个身子伶俐地一翻,也随之轻灵落地。
少年怀中瘦弱的老人早已昏迷不醒,嘴角还残留着殷红的血迹。随后赶到的钟月舞轻呼一声,接过老人将其平放在地,手中银针不停,稳稳扎下,老人口中猛然吐出一股黑红的污血。
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