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鸟画存在一个问题,便是——易写难工,如齐白石的虾,在早中年时并没有太多可为人称道的地方,直到六十多岁后,才一变画虾之法而得其神似,八十来岁后,才臻于大成,让虾在“形、质、动”三者上达到一个非常完美的状态,这其中有一个长时间的不断改善、不断进步的艺术探索过程。
齐白石自己也说:“余画虾数十年始得其神”,可见求索之路漫。
李方膺的梅竹兰等图,也是如此,虽说整幅图也就几树老枝新芽,但其笔墨老辣处,真非朝夕之功,秦起想临得其神,无疑是有点“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的。
不过,秦起的优势还是在于“回照”上,通过“回照”,秦起可以“现场”地观看李方膺挥笔泼墨的场景。
且画史中如唐寅,三十岁时画艺已大工,且精于山水、人物、花鸟诸科,秦起虽不敢比肩唐寅,不过笔墨的基础已经相当扎实了,能够把张大千的《晴麓横云》临得五分神似便是例证,所以虽然于花鸟画上用功不深,不过尝试着去临摹则是完全可以的。
两天的时间里,秦起除见成启函的时间外,便都在临摹着李方膺一幅《墨梅图》的作品。
花鸟画画法中有“工笔”、“写意”、“兼工带写”三种,其中工笔花鸟画,便是用浓、淡墨勾勒动象,再深浅分层次着色;写意花鸟画即用简练概括的手法绘写对象;介于工笔和写意之间的就称为兼工带写。李方膺的这幅《墨梅图》属于写意一类。
半月之后,秦起将一幅李方膺的《墨梅图》带到了安以期面前。
“你画的?”安以期问道。
秦起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究竟怎样,不过我觉得挺像的。”安以期说道,她这样说,秦起也在意料之中,当下说道:“好了,东西反正我已经画好了,至于用不用,就看你了。”
“秦起,这段时间里我这样构思了一下,你看看……”安以期凑过来说道。
秦起这次是真听汗了,怔道:“你是说让我做个饵?”
安以期点了点头,并且最后加了一句:“我可是在我爸妈面前给你说了不少好话来着。”
秦起果断觉得自己被深深地威胁了,而且这个饵貌似太大了点吧,所以他看着安以期说道:“要是我因此身败名裂了呢?”
“那我妹妹安以晴就是你的了。”安以期的这句回答,明显让秦起一噎,感情自己陪她玩了一局大牌,结果台面上的筹码貌似也没增多点,不过那句“敢不敢两姐妹打包送”的话秦起是怎么也没胆子说出口。
这样一想,秦起果断觉得自己有点邪恶了。
所以,一周之后,一则大新闻震惊了全国很多博物馆,持续了一年多、牵连数家博物馆的李方膺假画案终于告破了!而制假者据说是一个现在也才19岁的少年。
虽然很多人惊疑不信,不过随着这一博物馆内部新闻刊发的一幅由作作伪者画就的李方膺《墨梅图》,还是让很多人从猜疑变为更加猜疑,虽然没法看到原画的细节,不过仿作水平很高是无疑的了,可这真是一个十九岁少年画下的仿作么?还是这是专案组布下的一个圈套?或者这是专案组拿来塞责的一个东西。
因为这一事件被严格控制外泄于大众媒体,所以山水一班的同学只知道秦起突然生病了,然后请起了一段不知何时结束的长假。
此时的秦起,正呆在一个军委区的小院里,居住的环境可以说是相当舒适,周边的环境也是极其清幽的。
平时除了安以期、安以晴两姐妹会在这栋小院里露下面外,秦起基本上是见不着其他人的,当然,服侍他的保姆除外。
照安以期给他的“指示”,在没引出那条“蛇”之前,秦起这段时间就呆在这里“颐养天年”了。
无所事事又无外界打扰的秦起这段时间便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画画上,而安以期也不知通过了怎样的途径和手段,总之安市博物馆的字画每隔几天一换地出现在秦起面前。
这实在让秦起欣喜若狂,而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名家名作,还任由他随意摆放,实在是秦起睡梦中都没想过的事,且饭有人做,屋子有人打扫,还不用上课,除了活动范围有点窄外,其它都算是完美了。
所以,秦起一心过起了别人可能会疯掉的“幽禁”生活。
因为意识到了自己在笔墨程式上的不足,特别是书法这一块上的短足,秦起现在近乎把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花在了练字上,下午则是临摹各家名作,至于晚上,除了捧书夜读外便是同着偶尔到这里的安氏姊妹,聊天侃地了。
“怎么,有心事?”小楼的露天台上,秦起问安以晴道,安以晴的心事都写在她那张脸上,还真藏也藏不住。
“那个,阿起,你前段时间是不是见过了我爸爸?”迟疑了小片刻后,安以晴问秦起道。
“啊,是的!”秦起一拍脑袋说道,对于这个事情,秦起还想着问问安以晴的,后来事情一多也就放到脑后了,抬眼问安以晴道:“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