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九州十八郡,当属汾水最为富饶,汾水地处江南鱼米之乡,水路通途,往南毗邻潭州,往北隔着陵州,占尽天灵地秀,是以从汾水里走出来的都是人中俊杰,最是擅长经营之道,汾水的商人遍及大乾各地,可谓名满天下,只是势力错综复杂的朝堂之中,却是很少见有汾水的人,自古官商难为一体,是为古训,若是商人从政,最后免不了任人宰割的尴尬下场,所以就算是汾水第一大户,号称富甲天下的朱家,也未曾拜过朝廷的一官一爵,不管是谁的天下,保持中庸之道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
汾水名字里带水,自然地处水乡,周围河道颇多,据说当年贵妃下江南的时候曾开辟出一道运河来,如今成了汾水最大的水上通道,往日里漂泊在上的客船不计其数,也有泛舟游玩的世家子弟,每到夜晚之时,偌大的运河之上,那些停泊在岸边的彩船画舫上,都会点起各式的彩灯,将夜晚点缀出几分奢靡来,有十七八岁的女子站在画舫上执红牙板,浅吟低唱,也有文人骚客吟诗作对,报国杀敌的铿锵热血,便是一无是处的丫鬟小厮也会信手拈来一句小令,灯红酒绿,悠哉乐哉,只有在这样的温柔乡里,才能领略江南水乡特有的风情韵味。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一艘并无不多奢华的画舫漂泊在明月桥下,八个大红的灯笼吊在船舷之外,点缀着清朗的夜空,画舫之上的阁子里,一个体态臃肿的男子被数人围着敬酒,那一口喝干的豪爽劲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喝彩,身边服侍的几位风尘女子,皆是姿容清秀,粉黛妖娆,各不相同,不过那些男子穿着不俗,一掷千金,透着一股子富家气息,再想汾水多商贾,这几人必是大有来头。
若是苏逸在此,便会认出了,那被众人众星拱月围住的臃肿胖子,可不正是昔日羽仙宫待他情谊深厚的朱邺水朱师兄。只见此刻穿着一身绣金小褂儿,微眯着眼睛饮下一杯酒,借口小解摆脱一群狐朋狗友,独自到画舫外面纳凉去了。
十里秦淮,夜色如画,朱胖子眯眼看着明月桥上人来人往,不知起了如何心思,轻轻叹了口气,恰巧被身旁抚琴之人听到,手中琴弦拨乱丝毫。
朱胖子转身看了眼身后之人,眯眼人畜无害的笑道:“姑娘有心思?”
那女子屈膝行了一礼,抬头问道:“公子为何这么说?”
“我方才就看到你在外面弹琴,分明是不喜屋内的喧闹,一个人在月色下闹中取静,这弹琴弹得是心境,少爷我虽然是庸俗之人,但勉强还听得曲子。”
那女子愣了愣,抬头看了眼朱邺水,诧异道:“没想到公子对琴乐涉猎颇深,所谓知音者不外乎如此,倒是我听公子一声叹息,似乎有心思,若是因这琴声而起,倒是小女子的过错了。”
“你无过错,方才那曲子我没听仔细,你不妨再弹一遍。”
朱邺水抚着栏杆,抬头远眺道。
那女子闻言欠身坐在琴边,酥手微微翘起,轻巧的从琴弦上滑过,袅袅琴音从指尖传来,如珠落玉盘,又如雨打芭蕉,清晰入耳,跌宕起伏。
朱邺水听得入神,忘了说话,一曲听罢,这才缓过神来,转身说道:“你认识我?”
那女子颔首低眉,轻声说道:“这汾水中,谁人不认识朱家少爷。”
朱邺水闻言哈哈说道:“那倒也是,本少爷风流倜傥,想来也有数不清的姑娘芳心暗许,不知姑娘可是其中一位?”
那女子听他直言不讳,羞不自胜的垂下脸,心中却是暗道这人果然如传闻中那么轻薄,忽然觉得有动静传来,不及抬头,只觉忽然身子一轻,顿时惊得花容失色,不禁叫出声来,待她定睛一看,原来这位主家少爷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趁着不注意,将她抱起来,往肩上一扛,哈哈大笑着往画舫之外走去。
她这一声惊叫顿时传到了船舱之内,见是主家少爷扛着一位姑娘出去,顿时炸开了锅,几位狐朋狗友也是不怕惹事的主,吆喝着跟了出去,不愧是主家的少爷啊,看上的姑娘直接扛着回去,这手腕儿霸气,兄弟们自愧不如啊。
明月桥上已经有人看来,唯恐天下不乱的几位高粱子弟瞪了过去,嚷嚷道:“看什么看,没看到大少爷娶亲过门吗?”
众人不禁嗤之以鼻,扛着人家闺女回去,什么叫娶亲过门,若是个良家女子,还不活活被你们给捉弄死,瞧这几个家伙凶神恶煞的模样,指不准又是哪家的纨绔子弟,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朱胖子不满的看了眼身后那群高粱子弟,那几个家伙缩了缩脑袋,表示自己是无辜的,不过看向朱胖子那眼神,还是一个劲的崇拜啊,不愧是大哥,搁咱们可干不出这样豪气的买卖,汾水朱家富甲天下,可是三代独传,作为主家老爷子最为宠爱的孙子,能够得到朱家少爷的垂青,那是多少姑娘的梦想,画舫阁子里的那些姑娘不无羡慕的看着那位女子,暗想怎么不是自己被掳走呢。
在他身上那位姑娘或许不是这么想的,此刻她已经羞的无地自容了,秦淮河畔人来人往,大多数人被朱邺水这一番壮举惊住了,待打听到这位大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