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艾米尔突然在丹尼斯的面前大喊道,挥洒着泪水对着丹尼斯犹如歇斯底里般地大喊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扔下哥哥一个人的!”
喊出这一句后,她再次虚脱了下来,无力地跪倒在丹尼斯的面前,她的双手死死抓住丹尼斯的双臂,漆黑的长发如瀑布一样散落胸前。
“哥哥.。不要丢下艾米尔一个人.。”
“因为.。我们是兄妹啊.。”
“呜呜.。”
此时此刻,丹尼斯唯一能做的,就仅仅只剩下无言地抱住妹妹而已。两人此时都放肆让眼泪大颗大颗地涟涟而下,让被痛苦与辛酸覆盖的心灵土地获得这暂时的洗涤和润浸。
看到这对哭成一片的兄妹,弗里曼心里闪过一丝不舒服的感觉。他不由得转过头去,望向远方的夜空,但不知怎么地,他忽然想起之前在军团里的一个男人来。
男人的名字什么倒是忘了,但他还记得当时的情景,他仔细回忆,是多年前他还在神伐军里发生的事。
——那是他的小队陷入异教徒重骑兵团包围的第三天的晚上,和士兵们一样喝完了野菜汤的晚餐后,弗里曼在营帐外给自己的匕首做磨光。火光中远远看见部下领过来了一个拄着长枪的兢兢的男人,部下说是分队里的枪兵,因为牧师死了,所以想请自己的长官帮忙写一封信给家里。
三天前,队里唯一的随军牧师在首次突围作战里就被异教徒一根重标枪掷穿了胸口,还没来得及自己给自己做祷告就咽了气。
因为大部分士兵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所以这么一来部队里不仅没有了能做祷告的人,而且连能帮士兵写信的人就没有了。虽然在军队里有文书能力的人还有那些贵族出身的军官和他们的邑从,但下级士兵一般都不会去找长官麻烦。
但这天晚上弗里曼却被部下找了这样的麻烦,对此,弗里曼有些不满。倒不是因为他不体恤下属,他完全可以同他们甘共苦,他只是不喜欢这个时候有人还在考虑那些事。
——突围以外的事。
但他还是接受了部下的请求。那是一个老兵,恐怕在军队的时间比弗里曼还长,而他一向敬重老兵,他答应给那个男人写这封信。
信是男人写给他的家里的,具体内容弗里曼已记不得清,但无外乎是希望自己的妻子能照顾好孩子和老人,不要忘了田地和田地里庄稼,万一自己不能回家,那么便如何如何.。说白了,就像是在交待后事一般。
弗里曼写到一半,突然用力把羽毛笔折成了两段。
他站起身来,以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对着那个男人说道。
“你不会死的,我们不会死的。”
说完,他把信纸扔进了火堆,拔出长剑。
“传达我的命令,突围时间提前,全员进入备战状态,我们将半刻后发起攻击!“
那男人呆呆地望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在看着一尊石像,良久之后,他终于拾起他的长枪,巍巍地走了,弗里曼一直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去看他的脸。
再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早上,男人的身体已经躺在污浊的土地上了,没有来得及呼救也没有更多的挣扎,他被敌人的重骑兵一斧子砍成了两截,弥留时他口里已经说不出话,但他睁着的一双眼睛却还固执地迟迟不愿闭上,好像是在身边寻找着什么。
不知道为何,那双眼睛又再度浮现在弗里曼的脑海里,在这个时候,弗里曼似乎有点明白他当时在搜寻的东西是什么了,在人的一生中,所在意的东西,每每也因为人生的阶段不同而各相异趣。往往曾经珍惜的东西会不屑一顾,而曾经忽视的东西又会变得拼命想要抓住,仔细想想,自己当时也是二十岁差不多的年纪,而一旦回忆起当时的感受,弗里曼忽然觉得丹尼斯此时给他的感觉俨然就像是当时的自己。
“你当时害怕了.。我能感觉到你对死亡的恐惧。”
——在弗里曼心中有一个声音。
“不,我并不害怕,我证明给你看我毫不害怕死亡,我当时的行为举止,我的动作神态,我的语言声音便是见证。”
“哈哈哈哈——你行为做作,动作夸张,语言虚伪,如果说这些有什么用的话,那么它们唯一的用处就只是令我发笑而已!”
“你害怕,甚至连别人的希望都让你感到恐惧,你不敢去面对美好的东西。”
“你把自己投入到绝望之中,只是因为你畏惧那些你认为无法掌握的东西。”
“所以你抛弃希望,一心求死,难道这可称之为勇气?你只是个愚昧的懦夫。”
“!”
心里的声音消失了,弗里曼猛然转过头去。
“嘿,你们两个。”
弗里曼对兄妹俩说道。
不知为何,两人听到弗里曼的话后,都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向了他,弗里曼也清楚的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新的情感,那是一种寄托的希望。
在弗里曼的心目中他从来都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