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德城,是没有赌场的,这是官方统一的说法。
战后的艰难时日里,任何一点财富的流失都是中央财政所不能容忍的。只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存在,对于地方贵族来说,这种灰色产业正是完美的生财之道。地方边远远离了中央权力,商业兴荣却滋润了这里的大街小巷——这座血管里淌着不安血液的凯尔德城,就像一个拥有良好身段的荡妋,没有理由不去好好利用自己的这份本钱。
看着眼前已经绝望的丹尼斯,他现在欠赌场的债务是五十银币。弗里曼知道在底层民众间流通的货币几乎都是以铜币为主,有时即便是一个银币,他们都很难得见到,而如今丹尼斯却欠下了相当于五千铜币之多的巨额款项。
可以肯定的是,丹尼斯欠赌场的这笔债,就算让他种三辈子的菜也是还不清,而就算他想这么干,地下赌场也是不会允许拖欠赌债的情况存在的。地下赌场之所以称之为地下,就意味着它不能光明正大地打开门面,也不能按照正常的商业规则来运作。虽然没有了官方法律在明处的保护,但身处地下世界的赌场自会以它自身的一套方法来维护它的利益——当然,是按照地下的规则。
暴力反抗是不可能的,一个农民的家庭根本无法与一个势力庞大的组织相抗衡,就算弗里曼能帮她们暂时抵挡一时,也不可能为他们抵挡一世。而去城镇大厅报告求助也行不通,不用说也应该知道,这赌场能够在此地开起来,背后必定少不了那些贵族官员,他们又怎么会理会一个农民的言辞?更何况还有抵押字据在别人手上,就算正式开裁判厅打官司也赢不了。
当明天太阳下山的时候,那些人就会成群结队地来到这个小农场,他们自然不是来这里野营的,而是——来接收那些已经业已落入他们掌中的东西。
“逃走吧,你们两个。”
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方法能让他们全身而退了,弗里曼踱到窗前,望着窗外的田野。那里一片郁郁葱葱的,虽然大部分是些野草,但若好好去耕种个三五年的话,还是有可能获得一番收获的,只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你们还有亲戚在别的地方么?先去避一避吧。”弗里曼说道。
“我,我们没有别的亲戚。。”艾米尔痛苦地哭道:“自从爸爸走后。。我们就没有别的亲人了!”
“啊。。可恶。!“
丹尼斯,狠命擦了一把脸上未干的泪水,吸了一下鼻子,瞪着一双发红的直直地盯着地面说道。
“那群混蛋,老子。。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我绝对不允许哥哥这么做!“艾米尔冲他大喊道。
“艾米尔。。你。。”
“我只有你一个哥哥了,如果哥哥也不在了我也不想活在这个世上!“
丹尼斯望着妹妹,此时又听到弗里曼的声音。
“你这么做,只是送死而已,你死了,他们便会把怒火都撒在你妹妹身上。”
这句话丹尼斯彻底沉默了,他的的内心,此刻已经被无尽的悔恨所占据,如果说这有如海洋一般深深的悔恨之中还有什么,那大概就是对妹妹艾米尔的歉意吧。
弗里曼转过身看着他跪倒在地的样子,也是沉默良久,但他终于说道。
“要不然这样吧。”他说。“我接下来要去米诺港出海,然后去到王国内陆,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到南方去吧。”
“真的可以么?弗里曼先生?”听到这番话,艾米尔如同获救一般急忙惊喜地问道。
丹尼斯伏在地上没有反应,但弗里曼知道他都听到了,他也知道得帮他打消一下顾虑。
“虽然我也没什么能关照你们,但我在那还是有几个朋友的,我想给你们在当地找份工作也应该不会太难。当然了,刚开始会比较辛苦,但熬过那几年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这样的话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到弗里曼都已经这么说了,艾米尔连忙转向丹尼斯。
“哥哥?。。”
丹尼斯沉默了,他还在继续沉默着,不知道他是听到了?还是没有听到。是在权衡了利弊后就此为能够脱身而出而松了一口气?还是在为着一些无法彻底割舍的东西而继续眷恋。而在这令人感觉漫长得好像永恒的沉默之中,似乎有着什么细微的东西在平静的表面下悄然涌动着,翻腾着,寻找着一个必然属于它的出口。
“我,不走。”
这突然而来的一句话,让艾米尔都瞬间愣住了,弗里曼也小小地吃了一惊。
“为什么!?”艾米尔双手紧握。
丹尼斯默默低着头,使劲握着拳头。
“因为,这里是我们的家!”
艾米尔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眼神瞬间被莫大的悲伤充斥。
“如果。如果老爸还活着,他一定会回到这里,我不想就这样,这样的离开。”
丹尼斯抬起头,把目光投向远处,他的眼睛仿佛是像在浓重的夜色里捕捉住了一颗让他不可错过的流星。他的内心突然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