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电脑的时候,我还是找了方远。他是内行,而且令人放心。
一见到他,我就笑着说:你害惨我了。他也说:你也害惨我了。我们俩都笑,不是真在怪对方,而是一种戏谑,我们一起嘲笑那些无聊的人、无聊的传言。
方远告诉我,柳笛找过他,他不想让她沉迷,断然拒绝了她。
我挺震惊的。因为温顺柔弱如柳笛,真难想像她会有这样的勇气去争取她的爱情与幸福;更难想像的是一向受宠、一向有着天生优越感的她,如何承受被拒绝的残酷!
但是,如果因为怕伤害她而让方远违心地制造曲扭的感情,同样是不可想像的。
她现在好多了。方远说。
柳笛有一次大崩溃,也是方远出面才劝住了。
我不在寝室的日子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我忙着做自己的事,而把我自己之外的人都置若罔闻。我是个无心的人吧,虽然柳笛的事,不能归因到我身上,但我的反应也过于冷漠了。
我应该再和方远有所接触吗?我对自己的这次行为有点犹豫,但是他沉稳的神态却安抚了我的不安。
我望着他,他是对的。他坚持了他应该坚持的。他不像许多男生一样,把女生的示爱当成炫耀的资本;他的忍心、他的无情,恰恰是因为他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方远突然问我:你为什么不谈恋爱?
我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我不假思索地说,我爱一个人,就要爱得死心塌地。但如果我的付出不得不因必然的分手而白费,那又何必呢?我害怕得而复失的伤痛。
他笑笑:你的思路太窄了。恋爱是所好学校,只有经过恋爱才能真正成熟。
我的确是过于保守。但如果我不这样,我也就不是我了。
这样吧,到大四下学期,我做你的男朋友好了。
我不觉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失言了。他闪避我的目光,掩饰着他的过失:我不会这样做的----我不会。
他一直都不知道,那一刻我失望极了。我勉力控制的狂野的心几乎要为他脱缰而出,却又被他过人的冷静按回到胸腔。
越到后面,我越是在不自觉中想起他的话。我不知不觉地,焦急地等待着大四下学期的到来,等待他承兑他的诺言。但另一方面,我又不停地告诉自己,那不过是他的一时戏言,我绝不能因此而误解、因此而深陷,否则我就会失去他这个相当不错的朋友。
我想念他,在独处的时候尤其是。同时我又努力地克制想见他,想和他说话的欲望,我不想无法自拔。
…………
…………
我独处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我刻意地把自己和世界隔离开来,除了上课,几乎不在校园里露面,唯一的交往对象,也只有小雪。
和小雪相处越深,就越能鲜明地感受到她并未止于外表的与众不同。
我想不到那么前卫的她竟会做得一手好菜。什么翡翠拌黄瓜、海蚌炖鸡蛋,光看那些菜的颜色,就足以让人垂涎欲滴。
小雪说: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得抓住他的胃。
小雪能歌善舞,不管是现代的还是民族的,甚至是戏曲,她都来一段。当然最拿手的是流行音乐和交谊舞。
小雪说:歌舞是女人吸引男人的致命武器。
小雪表面上嘻嘻哈哈,大大咧咧,有她的地方必有笑声,但她的话却常藏着点弦外之音,只是愿意细想的人不多,能听得出来的就更少。
小雪说:女人应该大智若愚。男人最忌的就是女人比他精明。因此女人想对付男人,首先就得学会装傻。
小雪总是把她的一切美质的目的归于取悦男人。她仿佛和自己有仇,故意践踏她的优点。但在她脸上找不到自怨自艾。她根本不屑别人对她的看法,她以自己的方式坚强的活着,最大限度的享受当前的人生而不顾及以后。
如果她生在古代,一定是一代名|妓。
我这么说,并没有贬低她的意思。因为‘名|妓‘可不是轻易当得的。名|妓首要的是才艺,姿色倒在其次。有色无才的女子决计当不了名|妓;而名|妓的风采,往往能折服那些大文人,白居易、柳永皆是此中人。
真的?真的呀!小雪对我的说法大感荣耀,还在谢峦面前炫了好几次。
大多数时间里,小雪就是这么快乐。她的笑容感染了我,令我寂寞无奇的生活里有了些闪烁的亮点。
在没去交际,谢峦也没来过夜的晚上,小雪喜欢坐在阳台上吸烟喝酒,烟头在黑暗里虚弱而顽强的明灭着,就像我们共有的,渴望升华的心灵。
……………………我万万料不到,小雪的崩溃来得那样快。
我一直以为她比我要来得坚强,从表面到内心都是。
我猝不及防。
那是初冬的一天。
上楼的时候,谢峦正匆匆下来。
我侧身让过他,在楼道里停了一会。茫茫的夜色笼罩在身遭,就像一头潜伏的恶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