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行政服务中心还没有实行朝九晚五的作息制度，不过，听领导私下说，下一步就要考虑和先进地市接轨了。实行朝九晚五对老钱来说，绝对是个好消息。老钱在行政服务中心工作，并没有办公室，大多数中午，老钱都是在大厅前台度过的。有时候，老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或者趴在办公桌上打个盹，冷不防就会被前来办事的群众叫醒了。按理说，中午不是上班时间，老钱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他还是非常爽快地为办事群众办理了相关业务。这并不是说老钱的思想境界有多高尚，也不是想争创先进，而是他有些于心不忍。老钱对于办事群众急切的心情是感同身受的，记得是前年吧，老钱去县公安局办事，下午两点半上班，老钱一点多就到了。办事窗口有个女工作人员在上网浏览网页，老钱试探着问，同志，我下午还有急事，能不能提前帮我将业务办理了？那女人没有吭声，老钱又问了一句。女人用手指了指墙上的闹钟，没好气地说，现在不是上班时间！老钱好话说了一箩筐，女人抛下三个字：神经病，然后扭着屁股走了。老钱转眼之间从一个健全人士变成了神经病，心里那个郁闷可想而知了。可是，他又能怎样？能投诉她吗？显然不能！因为这不是上班时间，她没有替他加班的义务。老钱当时憋了一肚子气，心想如果下午上班时那女人再推诿扯皮，他就要投诉，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那女人一分钟不到就将他的事办好了。
“老钱，中午没有休息呀？”黄雨嫣左手挎着个粉红色的坤包，右手拿着雨伞，走进了大厅。
“太冷了，没有办法休息。”老钱起身站了起来，用力地搓搓手。
“中午我买了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你看看。”黄雨嫣小巧却不精致，穿上十厘米高的高跟鞋也不会超过一米五八，脸上布满了斑斑点点的雀斑，她在大学里一定是名副其实的“斑花”吧，笑起来一只尖尖的、外凸的虎牙像一把锋利的小匕首。不过，这丫头心无城府，为人热情大方。老钱想起了网上流传的一个夸赞女孩的段子：通常夸一个女孩漂亮；如果不漂亮，可以夸她很有气质；如果她既不漂亮，也没有气质，可以夸她善良；如果都没有，就夸她健康。黄雨嫣就是属于那种可以被称赞为善良的那种女孩。
老钱走到黄雨嫣身边，接过手机，细细地把玩，笑着说：“黄雨嫣，这手机是你男朋友买的吧？”
“哪是啊？我和他已经分手了。”黄雨嫣的脸上现出一片绯红，就像抹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怎么分手了？”老钱的第一反应就是那男孩将黄雨嫣甩了，他见过那个男孩，是东北财经大学的硕士研究生，长得一表人才，人也挺精明的，年纪轻轻就是县里一家民营企业的财务总监了。
“我妈妈不同意，她说我是公务员，从门当户对的角度出发，也要找个公务员，最起码也要找个国有企事业单位的。”唐雨嫣成长于公务员世家，爸爸是县财政局局长，妈妈是县交通局副主任，爷爷是在县政协副主席任上退休的，她家七大姑八大婶的也有不少是公务员。
“黄雨嫣，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次和你谈的那个在县政府法制办上班的公务员也是你妈妈不同意的吧？”
“是的，我妈妈说他个子矮了，才一米六九，二等残废。”
“反正你还年轻，选择机会多的是。”老钱不想再说什么了，他知道黄雨嫣在家中是个乖乖女，大事小事都听妈妈的。不过，说实在话，她的妈妈也太挑剔了，就黄雨嫣那长相，还挑精拣肥的。
“老钱，我和你说件事啊，我年后就要调离行政服务中心回局机关了。”
黄雨嫣要调回局机关的消息并不出乎老钱的意料，以黄雨嫣的家庭背景，她本可以在上班后直接留在局机关上班，而不用来县行政服务中心工商局窗口过渡一年时间的。老钱忽然想到了自己，心里拔凉拔凉的，自己来工商局上班也有七八年了，除了在工商所干了三年外，其余时间都是在行政服务中心“坐台”。按理说，从工作资历上看，这次调回局机关的应该是自己，而不是上班才一年的黄雨嫣。可是，这又能怪谁？谁让自己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
“黄雨嫣，那要恭喜你呀，终于可以脱离苦海了。别的不说，冬天就可少受点罪了！”老钱的恭贺是诚心诚意的，黄雨嫣是个没有什么心眼的丫头，虽然出生于官宦世家，但为人很谦虚，没有大小姐的骄奢霸道，对老钱一直很尊重，老钱对她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
“是啊，老钱，本来我上半年就可以调回局机关的，但由于原来的县局局长调走了，新来的局长我爸爸又不熟悉，所以此事就耽搁了下来。不过呢，我爸爸说了，在中心锻炼锻炼，多接触群众也是好事。当初我之所以来中心，就是我爸爸希望我有基层工作经历。”
“对了，黄雨嫣，你走了，谁来接你的班呢？”
“你放心，不会让你唱独角戏的，听说来中心顶替我的是一个去年底才考到县局的新公务员，好像叫葛月丽。”
“葛月丽？美女呀？”老钱的精神为之一振。老钱相信，这个新来的女公务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