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在行政服务中心上班,接受中心管理,但人事关系还在工商局。中心没有食堂,老钱一日三餐还要去工商局食堂就餐。好在中心离工商局很近,穿过一条马路,再拐个弯就到了。
已到就餐时间,但食堂冷冷清清的,稀稀落落的几个人,散落在偌大餐厅的各个角落。青山县城不大,老城区横竖就那么几条街道,新城区虽然开发得如火如荼,但毕竟还没有形成气候。大多数的职工都住在老城区,中午回家吃饭了,留在食堂就餐的几乎都是像老钱这样的家不在县城或者两地分居的职工。
老钱忽然看到了姗姗来迟的毕金勇。毕金勇和老钱沾亲带故,又同在神山镇工作过,因此关系还算不错。只是,这两年他都很少在单位见到他了,老钱知道他在工作之余鼓捣了一个公司,听说经济效益很不错。
“老钱,常客啊!”毕金勇打了一份饭菜,径直走了过来,挨着老钱一屁股坐下了。
“我说毕金勇,你今天怎么来食堂就餐了?”老钱是食堂的常客,如果有一天,老钱没有来食堂吃饭,食堂师傅准会纳闷:老钱是不是生病了?毕金勇几乎从不在食堂就餐,他来食堂就餐的次数比老钱不在食堂就餐的次数还要少。
“哈哈哈,这段时间,天天在饭店里大鱼大肉,还要拼了命的喝酒,肠胃都喝坏了,现在想想,还是家常便饭吃起来舒服。”
“毕金勇,这只代表你的观点。”老钱警惕地瞟了一眼胖乎乎的食堂厨师,低声说,“这饭菜我都吃腻了,味同嚼蜡,实在难以下咽!”
食堂饭菜两荤一素一汤,但饭菜的质量实在让人难以恭维。食堂大师傅有时候像是患了健忘症,菜里忘了放盐;有时候又像是心情特别不好,赌气似的放了很多盐。至于红烧鸭,老钱更是非常纳闷:怎么都是鸭脖子、鸭屁股,连一块像样的鸭肉都没有?
“知足者常乐啊!”毕金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最近看新闻了吗?昆明市的机关食堂已经对外开放了,而且,昆明市的公务员就餐已经没有一分钱的补贴了。不出我所料的话,下一步,我们这最后的福利也要取消了!”
老钱一日三餐都是在单位吃的,单位给每位职工每月充值一百二十元的就餐卡,早餐一元,午餐三元,晚餐两元,职工就餐其实并不需要自己花钱的。到了月底如果餐卡还有剩余的话,可以在食堂兑换色拉油、大米什么的,算是职工的一项福利待遇。
“这应该不会取消吧。”老钱不敢苟同毕金勇的观点,“民营企业都给职工提供免费午餐呢。”
“信不信由你!老钱,我今年的那几个预言,是不是都灵验了?”
“毕金勇啊毕金勇,你这张乌鸦嘴害苦了多少人,你知道吗?你既是公务员又是商人,有的是钱,我们这些靠死工资吃饭的公务员,可就遭殃了!”
毕金勇连忙摆摆手,说道:“公务员是严禁经商的,我可不是什么商人,我只是帮助朋友打理公司而已,可不许乱说!”
老钱扑哧一笑,乐了,“毕金勇,你天不怕地不怕,我说你是商人,你看你怕成了什么样子!算了,当我没有说。”
毕金勇狼吞虎咽,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他起身站了起来,说:“老钱,来我办公室坐会吧,很久没有和你聊天了。”
“好呀,行政服务中心大厅太冷了,实在呆不住。”
毕金勇头脑活络,狐朋狗友一大堆,不过,他对仕途并不感兴趣,一心想着赚大钱。这不,他办了一个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他也赚了个盆满钵满。
“对了,老钱,我听说呀,春节过后,单位就要开展机构改革和股级干部竞争上岗工作,你知道吗?”毕金勇的办公桌上落了一层灰尘,估计他又有几天没有来办公室了。
“机构改革和竞争上岗?消息确切吗?”老钱微微一愣。
毕金勇呵呵笑道:“我是局里有名的消息灵通人士,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要忘了,新来的陈局长和我是大学同班同学呢。老钱,对竞争上岗有没有兴趣呢?”
老钱恍然大悟,他听人说过,来青山县局赴任才半年的陈同才局长和毕金勇是大学同学,而且关系还挺要好。陈局长在来青山县局之前,在市局工作,年纪也不大,三十七八岁左右,和毕金勇年龄相若,比老钱小四五岁。
“毕金勇,我和你说句掏心窝子话吧,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谁不想混个一官半职?可是,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我连续两次参加了市局组织的科级领导干部竞争上岗选拔考试,每次笔试、面试成绩都是遥遥领先,可到了最后的党组票决环节,就被淘汰了。现在,我都没有信心和激情了,怕又是陪太子读书!”老钱在工商局工作七八年了,可身无半职,质监局的老张叫他“钱科长”,可那是尊称,真实情况是,他连副科长都不是,虽然县局的科长、副科长也只是股级、副股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