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了什么有意思的话?”
“他说,方庭不该是您一个人的梦,它早就是方庭所有员工的梦。他还说,他在乎的,是纪家的人,不是方庭的股份与权力。”
纪起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什么,他的手拂过方心辰的照片,心内翻过九曲回肠,最后又化为嘴边一声极碎的叹息。赵书泉只是恭敬地站在一边,看着纪起霖的疲惫,眼眶里也渐渐泛红起来。他跟在纪起霖身边这么多年,这样的落寞与神伤,只有在方心辰去世,纪娉去美国时见过。
一个英雄再伟大,也有黯然神伤的时刻。而这样的神伤,只有面对家人时,才会拼凑出平常难得一见的脆弱来,而这份脆弱,恰恰又将这些英雄们拉入万丈红尘的平凡世界里。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悲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情非得已,只是有的人将伤口裸露出来,有的人藏在心底。纪起霖就是后面这一种,即使当年听闻方心辰忽然病危,日夜兼程赶回静安,迎接他们的,是方心辰强自撑住的一口气,以及她哥哥父亲的暴怒,纪起霖都没有显现出太多的悲戚。只有众人离开后,在寂静的病房,赵书泉才听到纪起霖极为哀恸的痛哭,那哭声里是一个人信念的倒塌,以及内心世界的崩盘。之后的这许多年,纪起霖都没流露出相同的脆弱,今天,赵书泉再次看到,他也不由悲从心来。
沈俞晔又去了一次沈园,这一次,他呆了很久,直到陈鸳鸯打电话给他,他才从过去回来。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梦原小区时,柔和的灯光下,是陈鸳鸯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听到开门的声音,陈鸳鸯给了沈俞晔一个人间四月天的明媚微笑。这一抹微笑,是沈俞晔阴冷了一整天里看到地最温暖的存在,他默默走过去,轻轻抱住陈鸳鸯,头挨着她的头发,嗅着她发间的清香,只觉得这一天里的所有疲惫与悲伤都统统消失。
陈鸳鸯先是一愣,接着了然地回报住他。手轻轻在他后背拍着,那一下又一下有节奏的拍打,是最温柔的安慰。陈鸳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只是在这一室安宁里轻轻与沈俞晔紧紧相拥,彼此给予彼此最需要的温暖。
良久,沈俞晔才徐徐放开陈鸳鸯,状似无意地问:“你煮了什么,好香。”
陈鸳鸯拧了拧沈俞晔的腰:“狗鼻子,才放下去一会儿,你就能闻到香味。”
沈俞晔看着陈鸳鸯的轻嗔笑骂,只觉得这样的笑靥是从未见过的俏皮与生动。他倾身向前,缓缓衔住了陈鸳鸯的唇,动作又轻又细,仿佛他吻住的,是这一辈子也不愿放手的珍宝。
陈鸳鸯明显感觉到沈俞晔的不对劲,他眉眼泄露出的点点悲伤,是她熟悉的,也曾见过的。她缓缓环上沈俞晔的脖子,微微踮着脚,努力配合着他的动作。沈俞晔动作逐渐加重,随着他的长驱直入,陈鸳鸯全身都印染着他清冷的气息,他的唇微凉,手也清凉,陈鸳鸯紧紧抱住他,用自己的还算温热的身子温暖着他,温暖着他出现裂痕的心。只有一旁不断冒出热气的电饭锅印染出阵阵米香,还有蒸锅里不断逸出的几丝蒸蛋香气,它们渐渐消散开来,也带走了沈俞晔身上的悲伤气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