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瑕望着照片上的自己,百感交集,她还是孔瑕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她站立良久,然后朝墓碑鞠了一躬,向过去的孔瑕正式告别。
“小姑娘,”薛立诚叫住欲走的无瑕,“你认识小瑕?”
“对,”无瑕礼貌的回答,如果说,谁在祖父母去世后,还伸出手帮助过她,大概也只有薛叔叔了。
孔珏替占孔瑕的工作后,当时最气愤最为她不值的就是薛立诚,他去找过孔杰理论,两个二十多年的好友,激烈争吵,最后不欢而散。到现在,薛立诚在路上看见孔杰,都别过脸,眼不见为净。
薛立诚虽有军衔,却是个没有多少实权的文职干部,不过他还是有办法帮孔瑕,需要动用的关系就比较多了,他妻子坚决不同意,甚至以离婚威胁,所以最终不了了之。孔瑕最困难的时候,薛立诚给过她现金,她没收,她说她有能力养活自己。
“小瑕的朋友不多,还记得她的都更少了,”薛立诚再次打量孩子,这个从未见过的小女孩处处透着怪异,她单独出现在孔瑕的墓前祭拜,一身白衣白裤,面容沉静,苍白,不笑也不多话,天色又不早了,光线暗下来,秋风一阵一阵的,吹得小树沙沙作响,她好像一点都不着急,不紧不慢的,周围除了他们两个,没有其他人,她的家人呢?
薛立诚不仅觉得奇怪,还觉得恐怖。他已是年过半百的人了,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坚定信仰**,是优秀的党干部,他居然有一种见到鬼的感觉。
“你父母在哪儿?”他不得不问。
无瑕歪头认真想了想,笑,“我大概没有父母。”
这下,薛立诚不瞎想都不行了。说实话,无瑕的确走得凄凉,走得冤枉,两车相撞,三个当事人,只有她丢了命,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点去机场。孔家人凉薄,草草的处理完后事,像没事人一样,不哭不伤心,仿佛孔瑕不是他们亲生的。
无瑕看出来薛立诚在想什么,她没打算装鬼吓人,更不打算让对方重新认识自己,于是说,
“我走了,叔叔再见。”
她朝薛立诚挥挥手,很快消失在他的视野里。
只有薛立诚一个人了,他鬼使神差的回头再次看了看孔瑕的照片,看到那双灵秀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述的毛骨悚然。
走到墓园门口,无瑕接到谢嘉禾的电话。
“你在哪儿?”
无瑕不想说谎,“在雨花塘墓园。”
“看望你的祖父母?”谢嘉禾的语气不意外,好像早就猜到了似的。
“是,”无瑕犹豫了一下,“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我是江陵人。”
“现在说也不迟,”谢嘉禾一如既往的温稳,“你在那里不要乱走,我现在去接你。”
无瑕很听谢嘉禾的话,她老老实实的在墓园外头的空地上等着。
薛立诚出来,就看见小女孩单薄的背影,她微低着头,不知在思索什么高深的问题。此时此地,他当然不会再把她往鬼上想,他走上前,
“小姑娘,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无瑕抬头,看见薛立诚充满善意的眼神,她知道自己当年的选择没错,薛征,你有这么好的父亲,应该感到幸运。
“谢谢您的好意,有人来接,看,他已经到了。”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薛立诚看见一辆黑色汽车,朝他们驶来,平稳的在他们面前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人,
小女孩见到他,立刻走上去,男人看着她轻轻弯唇,顺着她的脸庞摸下来,女孩信任地望着他,浅笑,温顺的像猫。
她对他说了两句话,男人的视线就转到这边来了,
“谢谢你帮我照顾她,”
薛立诚一愣,看了一眼小女孩,她也在对自己笑,“不敢当,不敢当,我们恰好看望同一个故人,我见她独自一人也不放心,和她说了会儿话。”
“她独立惯了,喜欢一个人到处乱跑,管也管不住,”虽是责备的话,薛立诚却见男人眼里对她的溺爱。
应该是兄长吧,他这样想着,江陵何时出现这等人物,听他的口音,的确不像是中国人。
谢嘉禾握着无瑕的手,送她上车,他再次对薛立诚颔首致谢,才关上车门离开。
无瑕向后看薛立诚的身影,薛立诚不懂,她所说的照顾,并不是指墓园三言两句的闲谈,而是曾经,他对她的关爱,以及无能为力的愤慨,她感谢他有这份心。
“出去应该跟我提前打声招呼,你感冒还没好,”谢嘉禾捂着她冰凉凉的小手,无奈叹气。秋风天,最容易受凉,江陵又比邑城气温低,她在连个遮拦都没有的位置站了二十来分钟,全身都是凉气。谢嘉禾脱下自己的正装外套,披在她身上,捂严实,“幸好我刚才在离这边不远的地方。”
无瑕很认真的看着他,“我没有其他想去的地方,只有这里,就让我任性这一次吧。”
谢嘉禾笑起来,“你想任性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