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总,工程计划部十点要开会,四号会议室能空出来吗?”
“不能换其他会议室?”
吴旬为难,“今天是周一,各部门都有例行会议,会议室全满了。”
谢嘉禾思索片刻,起身,“我先去那边看看。”
两个正值壮年的男青年独处一室,能谈什么些内容?从八点到十点,两个小时,大门紧闭,窗帘拉起,外人无从窥见,有路过的女职员听见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以为自己幻听了。
谢嘉禾走到会议室门口,抬手敲门,“两位,可以换个地方叙旧吗?”
过了一分钟,门才从里被打开。两个魂不守舍的男人走出来,黄博伟的眼神是直的,发木,好像没看见谢嘉禾,从他面前走过去;而另一个眼角还有泪痕。
谢嘉禾轻咳一声,
黄博伟才回过神,意识到这里是公司,“谢总,抱歉,我,,,”
谢嘉禾摆摆手表示不用在意,问薛征,“昨天我们见过对吗,不知道你贵姓,如何称呼?”
薛征哪里听得进去旁人的话,一门心沉浸在悲痛中,还是黄博伟拉了他一下,“这是我们公司的谢总。”
薛征看向谢嘉禾,强撑着风度,笑得比哭还难看,“你好,免贵姓薛,薛征。”
谢嘉禾点点头,“如果没有谈完,你们现在可以移步去我的办公室继续。”
“不用不用,打搅到贵公司办公,是我该走,”薛征苦笑,走的路不同,他跟黄博伟能谈的话题也就只剩下孔瑕,可是孔瑕不在了。他并没有资格把责任全推到黄博伟身上,毕竟当年他也是参与者。
“我看你的状态不太好,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我,”谢嘉禾把自己的名片递给薛征,自然得到薛征回给的名片。
回到办公室,谢嘉禾才拿出名片看,
薛征,美国注册会计师,任职于MAS会计师事务所纽约总部。
晚上,吃晚餐的时候,谢嘉禾状似无意的对无瑕提起今早的见闻。
“这么巧?”无瑕惊讶,“世界真小,这两人竟然认识。”说完,她把叉子上的香肠塞进嘴里,又喝了一杯果汁,看起来没有一点异样。
谢嘉禾笑了笑,“别人事与我们不相干,不说他们了,来聊聊你今天在家干了什么?我好像看见我们的新抱枕上多了两只可爱的小熊猫。”
无瑕腼腆的眨了眨大眼睛,“被你发现了,小熊猫是我画的,我觉得抱枕颜色太素,想加点什么。”
“你用什么画的?”谢嘉禾好奇,他家里没有任何绘画用具。
“钢笔,就是你搁在书房抽屉里的钢笔,我先把抱枕套拆开,用报纸垫着画,画好再用针线缝起来,本来我想画小熊猫吃竹子,但是没有绿色的颜料。”无瑕语气里不无遗憾。
她真的是有一颗智慧灵动的心,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双手,谢嘉禾放眼看去,自己家里每一样冰冷的东西经过她的改造变得格外温暖。
谢嘉禾突然想到一个自己以前怎么都记不住,也无法理解的中国成语,蕙质兰心。
“我明天买些工具回来,你想画什么都可以。”
晚餐后,谢嘉禾洗碗,无瑕去阳台收晾干的浴巾,放到浴室摆好,又从烘干机里拿出谢嘉禾的浴袍还有自己的睡衣。这已经成为他们俩的固定流程,分工很明确。无瑕在睡觉前,会再把所有东西归整一遍,方便第二天谢嘉禾取用。
与其说是谢嘉禾照顾无瑕,不如说无瑕在照顾他,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单身男青年,在异国独自生存其实并不容易,谢家把孩子扔到这里,除了希望他学会如何经营公司,恐怕还希望他戒掉自己的骄奢气。
清晨,无瑕又早早的醒了,准确的说她昨晚有些失眠,都怪谢嘉禾跟她提薛征和黄博伟,害她净去回忆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她不想再怪谁,怨谁,恨谁,过去的一切都过去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新生活,何必在纠缠于以前的痛苦,况且她也已经不是孔瑕,她有新名字,有健全的身体,有崭新的人生。
轻轻翻身,无瑕就能看见在自己身边睡得正香的男人,她的心又踏实下来,唇边不自禁的溢出一抹浅笑。
“大早上,你傻笑什么?”谢嘉禾刚醒来时的声音最有磁性,带着淡淡的沙哑和迷蒙,对女人来说,是难以抵抗的诱惑。
无瑕最怕谢嘉禾用这个声音跟她说话,因为每次她的脸颊都会染上像胭脂一样的潮红,“你是太平洋的警察么,管我为什么笑,我爱笑还不行么,”每当无瑕说这种带刺嘴硬的话,就说明她紧张的要命,谢嘉禾早就了解到她这点可爱的特质,很喜欢逗她玩。
无瑕掀开毯子作势要起床,猝不及防,谢嘉禾轻松勾住她的手腕,把她带进自己怀里,双手搂着她,“我亲爱的小公主,现在才五点钟,你又不是上班族,这么心急火燎的起床做什么。”
这不是谢嘉禾第一次抱她,可是无瑕还是那么没用,心跳的厉害。他温热的气息就在自己头顶,她觉得他的嘴唇挨着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