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嘉禾的问话一下子把薛征从崩溃边缘拉出来,薛征也还记得谢嘉禾,还有那个小女孩,他们俩让他过目难忘。
“对,我找他。”
“你带他到四号会议室,给他准备一杯热茶,”谢嘉禾命令其中一个前台接待,他又拿出手机,打了吴旬的电话,“吴秘书,麻烦你叫黄博伟去四号会议室。”
另一头的吴旬莫名其妙,怎么又是黄博伟,这段时间谢嘉禾对他的关注度未免太高了。
得到命令的黄博伟挺兴奋,以为自己给谢嘉禾留下深刻印象,以为谢嘉禾要重用自己,以为自己能升职去总部了。他一路欢欣雀跃的来到四号会议室,打开门,竟看见两年多未见的大学好友薛征。
他的笑容陡然消失。
而薛征也面无表情看着他,从两人的神态上,看不出来一点同学旧友相见的喜悦激动。
“好久不见,”黄博伟不咸不淡的吐出这俗套的四个字,停顿了几秒,又说,“你在美国混得风生水起吧,怎么回来了?”
薛征讽笑,“不欢迎我?”
“我只是没想到你突然,,,毕竟我们那时说好再也不见面,你没守信用。”
“你居然还有脸跟我讲信用。”
“薛征,你这是什么口气,夹枪带棒,好好说话不行吗,”黄博伟火冒上来了,“你大老远的跑到邑城专程来见我,就是想跟我吵架是吧。”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值得吗?”薛征想了整整一晚,仔细回忆自己的大学时光,才终于明白,黄博伟到底是个什么烂东西。
黄博伟出身农村,上面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家境贫寒,他考上鼎鼎大名的江陵大学,一跃成为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薛征和他是同班同学,还被分到一间宿舍,很自然的成为朋友。
一直到出事前,薛征都不知道黄博伟贫穷的家庭情况,黄博伟向来出手大方,偶尔请全班同学吃饭,单独请薛征的次数更多,他身上穿的衣服牌子也算可以,脚上的名牌球鞋一个月换一双新的。他又能说会道,嘴巴皮子比谁都利索,很受老师的喜欢,同学的爱戴,大一的下学期就已经是学生会副主席。
薛征和他混熟了,便把他带进自己的朋友圈子里,他们这群从小玩到大的伙伴们,不说生活堕落淫。靡吧,但作风的确是有一些出格,也都是钱和权砸出来的。
黄博伟开了眼界,被这灯红酒绿的奢侈迷了眼睛。他经常有意无意的主动跟薛征的女性朋友们搭讪,他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孔瑕,不久后又见到了美艳的孔珏,惊为天人。
他开始背着薛征和孔瑕追孔珏,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孔珏根本不拿正眼看他。他那时还对薛征感慨,“如果孔瑕不是瘸子,我一定追求她。”
现在回想起来,薛征只觉得是莫大的讽刺,黄博伟竟然还嫌弃孔瑕残疾,他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有几斤几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连给孔瑕提鞋都不配。
“你知道孔瑕的近况吗?”薛征突然问道。
黄博伟愣了一下,摇摇头,“我没有再回过江陵,和以前的同学也不敢多联系,她应该过得还不错,像她这种千金小姐读不读大学都无所谓吧,在学校那会儿她每天都有司机接送,有警卫员护送,还有保姆专门送饭,我感觉她读大学就跟玩过家家似的,,,,,”
“放你妈的狗屁,”薛征粗鲁的打断黄博伟的话,“你是不是以为天底下只有你最可怜,靠拼命读书有出路,而我们都是一群拼爹拼背景,游手好闲的废人。”
黄博伟没说话,算是默认了,深入认识薛征,他真的很怨恨老天不公,同样是人,凭什么他们天生好命,而他却从小过穷苦日子,三六九等,他是差的那一类。因此他更加发奋学习,不让自己被比下去。
好在所有的付出都有了收获,千里挑一,他脱颖而出,进入红石基建任职,而且一帆风顺。
薛征一把揪住黄博伟的领口,居高临下的怒视他,“你知不知道她这两年一直在酒店做客房服务员,干最苦最脏的活。”
黄博伟不相信,“不可能,你别开玩笑,孔瑕怎么可能愿意干那种活,她那么心高气傲,”连他自己都不屑做这些最低等的劳动。
“我也希望这是个玩笑,但是她已经死了,三月份就不在了,”薛征哽咽着,眼里全是血丝,非常骇人,他双手紧紧握拳,恨不得马上一拳打在黄博伟脸上。
听到噩耗,黄博伟也呆滞住,
孔瑕死了?
黄博伟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到孔瑕,是在音乐学院的钢琴教室里,孔瑕安静的收拾自己的物品。
学校领导刚找过她谈话,下达开除的通知。
他心里慌,一听说就赶紧找过来了,“小瑕,我,,,”
“你还是叫我孔瑕比较合适,我们之间的关系没那么好,”孔瑕淡淡的堵住他的话,神情里看不出来一丝怨怒,和平时没两样,仿佛她只是又要休学一两个月,陪她祖父去北戴河疗养。
他更加担惊害怕,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