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悟,我明儿便大着他们仨会娘家,哼!”
牛大哥顿时来气,手中杯子猛地朝地一甩,“要不是你们柳家人歹毒狡诈,俺娘何至于替你们去死?柳家都是一群狗娘养的,欺负我们老牛家穷乡僻野山村农夫没家底没权势,打了一巴掌想要给点甜头吃,以为就能安抚老子不是?柳花,你若再胡闹下去,俺没读过书,可知道杀人犯法,但俺不怕!”
苏启似乎有些明白了,无非就是大家族妹子出嫁到贫穷的山旮旯里的苦情戏,然后大家族嫡辈惹了官府下了死刑,再买通官府送个人过去替死。
多余大着呵欠,奶声奶气地说道,“阿妈,俺想睡觉了。”
还是小娃好,大人吵架归吵架,我睡觉归睡觉,两码事。
“老牛,我不准再在侮辱我们柳家,要不是我委身下嫁于你,你现在还守着你老娘,孤儿寡母连个子嗣都没有。我大哥纵有万般不是,可事已至此,死者已逝,干嘛非要抓着辫子不放手?我柳家就是有钱有权,我堂堂柳家小姐委身到老牛家,你该庆幸自己三辈子修来福分!”,柳大嫂发火了。
屋外冷风来袭,阴寒之意随风而来,山间野狼哀嚎求偶,田间虫鸣鸟叫不亦乐乎,本事万籁俱静的夜间反倒透着一股热闹的气味。
苏启有些坐不住,两口子吵架自己无端在此干什么?
牛大哥看了一眼多余,露出一抹慈爱,神色黯然,没有再争吵,对苏启道,“苏小兄弟,俺老牛性子直,一句话火气上来就遏制不了,今晚可让你笑话了,俺们去屋外透透气罢。”
苏启点点头,恨不得立马开脱。
柳大嫂见牛大哥没了脾气,欲言又止,心里有些得意又有些忧伤。
结发多年,两人不管身份再悬殊,孩子都有三个了,哪能没感情?
柳大嫂抱着多余到卧室里,宽慰他去睡觉。
牛大哥的院子颇大,除了晾衣服之地两边还种有不少蔬菜,可还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摆着一张石桌子。
牛大哥在石凳子坐下来,给自己斟了一杯茶,苦笑道,“苏小兄弟,俺老牛这辈子自认颇为尽孝,守着俺娘大半辈子,一直没有婚娶。不怕你笑话,俺从没想过娶妻生子。”
苏启也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水,没有说话,望着深沉清明的夜空,狡黠的月牙,闪耀的星星,偶尔一阵微风袭来,有些冷,可也有些温暖。
牛大哥继续说道,“十几年前,柳家一贫如洗,甚至偶尔还要来俺家借米粮,俺就母子两人,心想反正吃不完,借点给他们也无妨。柳老太爷为了报答俺母子,便把柳花许配给我,一眨眼已经十几年了。后来,柳家飞黄腾达,柳老太爷过世后,柳家对俺家一直都甚为鄙视,虽说两家亲,可就算过年做节也没啥来往。”
牛大哥似有些口干舌燥,又添了一杯冷茶,一饮而尽,说道,“俺家不图柳家啥,俺也有仔了,柳家不愿来往俺自然不会去高攀,农家人怎么也有点自知之明不是?三年前,柳家害死俺一宝贝女儿,一个三岁的孩子,叫牛翠荷。直到现在,俺一想起自己的仔就这么被害死,俺……”
牛大哥泪眼朦胧,“如今三年过去了,后来俺又生了一个仔,俺就叫他多余。可几天前,俺才从山里头砍柴回来,不料柳家又来人,让俺娘去给他柳风替死,你说柳家人到底是人吗?俺娘已经八十好几,就没几年光阴,连个老人都不放过,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苏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贫民就要被欺凌是吗?
凭什么?
就凭他们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草菅人命?
牛大哥一四十好几的人,家里还有三个仔,难道要放下自己的仔与人拼命吗?
明显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就只能忍气吞声。
这是没骨气吗?
苏启的心里头有些添堵,贼恶的社会,什么时候可以还它一片清明?
牛大哥撇着头摸了摸眼泪,生怕给人看到,一四十几岁的大男人苦啥?旋即对苏启苦笑道,“苏小兄弟,今晚可是给你看笑话了,俺老牛觉得你这长得白嫩嫩的,看着也不像是山贼强盗,你也莫要忌讳俺给你说了那么多,就权当法牢骚罢。”
苏启心道,山贼强盗有我这么白这么帅?
“牛大哥说笑了,能得牛大哥不嫌弃无猜忌,有啥心事不妨对苏启直说,苏启能帮则断不会拒绝。”
牛大哥笑道,“那就多谢苏小兄弟,今晚估计要委屈你一下,睡柴房了。”
“不碍事。”
两人闲聊几句后,苏启想去柴房整理一番,不料柳大嫂竟收拾好了,相当整齐,紧密的柴房硬是腾出了一块空地,置了一张凉席,这便是苏启今晚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