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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第一节(1 / 3)

算是被赵永科说准了,风胎如期而至。廿九当卅的这天一大早,往东望去,刚露脸的日头边,布满了象乱丝般的发光彩云,它们在地平线上成扇子形向外散开;夏日常来小城的东南风也不见了踪影,晌午过后屋顶却刮起一阵强似一阵的西北风;子夜时分,狂风犹如万马奔腾从漆黑一团的夜空中呼啸而过,摧枯拉朽……

天放光,回南风裹着倾盆大雨逼走西北风,风胎过境了。狭窄的马路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碗口粗的树木,有的是拦腰折断,有的是连根拔出,加上掀翻屋顶的烂板破瓦,街面满目疮痍。只是行人道边,那些长满落地长须的榕树纹丝不乱,被雨水淋过越显得青翠挺拔。江面上被风雨刮跑的大小船只,正半沉半浮地随波逐流。好在“三公司”的客货轮都按黄德标的办法,用缆绳或铁链相互连接,分别停泊在万寿桥东西两测的避风港湾里,风雨过后,安然无恙。

“吃早,还是‘吃稻(方言:专指吃午饭)’?”秉康的二舅进到饭厅,见姐夫一家人正围坐在大桌吃饭,明知故问。“风胎来去,‘灶前’落满了土灰,又‘没电(方言:停电)’。到天光,我带奶妈、煮饭嫂几个女界洗鼎刷锅,紧赶慢赶才捣腾出饭粥。”还在帮忙照料月子的永惠“厝俚”起身回答,并腾出空座:“二舅公一齐吃吧!”

“吃过‘白粥(方言:用上等粳米熬的粥,除放些许的海盐外,并无其它添加剂)’啦。”二舅不无得意地说道,虽然没有动碗筷的样子,可还是就着空座位坐了下来。“风胎刚走,又落这么大的雨,小桥头还有人挑担来买,就不怕街边‘柴埕厝’倒下来?”看来姐夫许久没外出吃早点。

“不出来做些小买卖,他们靠什么养家糊口。被风胎吹倒的房子有的是,可说也奇怪,小桥头临街二、三十间连排的‘柴埕厝’,打从我常到小桥头吃早粥,也快有二十个年头,平常日都是齐齐地歪向城里,看似手一推就要连排垮,好在最北边的那幢房子的外壁用几根木柱子顶住,才没倒下。但每次风胎过后,就象‘弯羌(方言:单指弓形背,也叫罗锅子)调直’,不歪不斜全站正啰。只是没过几日,又全歪回去了。”“和大舅公的嘴巴一样,那次我见你把鳝鱼的血往他脸上抹,边涂抹边拧他的嘴巴,口中还念念有词‘反过歪、反过歪’。我走前看了看,噫,真被你捏正了。可隔天再见到他,还是‘歪嘴舅公’。”在座的人都被梅子顶她二舅公的话儿给逗乐了。

“梅子,让文叔告诉你,那排房子为什么会歪过来又歪回去?”大学放暑假,前些天从鹭岛回家的瑞珠对梅子说道。“好呀,文叔你说说看,那排房子是不是风胎前也被二舅公涂了鳝鱼血……”“你二舅公没那么大的本事,弄来那么多的鳝鱼血。房子向北斜,是被常年的东南风吹歪的。可风胎刮的是西北风,它的风力比东南风大得多,一、二天就把房子往南板正了。可风胎过后,东南风又把它吹歪了。”“文叔说的话,虽然不好懂,但比二舅公用鳝鱼血涂‘歪嘴舅公’……”“我没念过书,不懂什么刮北风吹南风,我只听天添评话讲过‘诸葛亮借东风’,你文叔的本事比我……”

二舅耍赖,秉文也不嘴软:“谁有我二舅的本事大,他一边手拿伞,一边手抱着三‘刀(量词:旧时常用于大开纸的计数,多为一百张)’用油布包着的法币,顶风冒雨吃碗白粥,另加一条‘油炸鬼’,只怕三刀还不够……”“怎么能这样跟你二舅说话,钱的事由不得你们学生哥七嘴八舌。”秉文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爹给堵住了,不是因为辈份有序,而是怕细仔在饭桌前又扯出物价飞涨的话题

“他是担心,怕我提着三刀还没裁成小开张的法币会乏力。你细仔比你大仔好多啰,你大仔有事没事都拿我来解闷。对啦,讲了半天闲话,他还躲在‘厝俚’的房舍,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二舅还要撑门面装摆架子。“你们不是说我爸一个月内,不能见我妈和我弟吗,他怎么会躲在我妈那儿?”梅子更不把这个舅公当会事,信口反问道。“你也没大没小,好好对你二舅公说,你爹去哪了。”永惠“厝俚”诱导坐在旁边的梅子,可她两眼正盯着盘子,手中的筷子老夹不住滑来滑去的皮蛋,这时哪有功夫再管大人的闲事。

“我哥早就出去了,”瑞珠帮侄女应答道:“风胎也把电话线刮断,他放心不下,只好叫依土拉车去平水道头和附近的仓库……”“说不定还会跑到船厂,那我也该在厂里等他。”二舅说着便要起身离座,却被他姐夫留住:“风胎天,卞厂长肯定在厂里,你赶去凑什么闹热,今天就陪我……”“去汤池店……”“风胎刚过,还下着雨,哪间汤池店会开门?”再过几天大学就要毕业的瑞瑛,赶忙打消二舅要带老爹出去洗汤的念头。

“那就到我房间说些事。”瑞瑛见父亲欲起身即伸手扶起,并送进屋内,点上盏洋油灯,再给俩位至亲前辈端好茶后,带上门方才离去。

“男女仔都长大成人了,你姐若在……”姐夫不无感慨,内弟开导:“这,都是命,但愿她在九泉之下欣欣然保佑这‘俩合(方言:一男一女谓“一合”;俩男俩女谓“俩合”;余,类推)男女仔平平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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