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嚏,哈、哈嚏……”“报应阿,报应。”看着副站长没完没了的盘问和他喷嚏时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丑态,“拾仔姆”幸灾乐祸地自言自语道。
“还是帮他找朱姓郎中开副中药吧。”刚喝下汤药的林秉康想息事宁人。
“已经看过啦。”“拾仔姆”丈夫应声道。
“我刚起床还不到半个时辰,谁给我摸过脉瞧过病?”副站长立马驳斥。
“你说得也是,朱郎中来时,甲长先请到他家中吃碗太平麺,你还窝在后屋里睡得正香呢。另外俩位客人倒是起个早,不过就象你刚才那样喷嚏打个不停,而且鼻涕眼泪也是一把抓。朱郎中摸摸他俩的手心,说是寒症,只要服下……”
副站长强按住随时要发出的喷嚏,赶紧插嘴道:“给了几粒‘通窍丸’?有我的……哈、哈嚏,哈、哈嚏……”
“药要对症,可不敢乱吃,你们仨……”
“不都是寒症吗﹗要是‘通窍丸’没我的份,那就把林经理今早开的方也抓一副熬给我吃。”副站长似乎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未等“拾仔姆”丈夫把话说完,就急着讨药吃。
“虽说都得了寒,可老板是路途劳顿被风邪袭络,寒入肌表。而你们俩,不,现在应该是仨,却是因房事过度,体热外泄,寒生五腑……”“拾仔姆”丈夫把今晨朱郎中在甲长家说过的话,学着照讲一遍。
“怎么到了我等这儿就成了房事过度,昨夜这个游医又没跟我等同房,哪能见到我等睡法,真是无稽之谈。”副站长辩驳道。
“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你们仨‘躺’在甲长的后屋有没有‘鸡’或是‘几头鸡’陪床,”“拾仔姆”丈夫这个山野村夫不但没听懂“无稽之谈”这么文雅的指责词语,反倒把“稽”当成“鸡”,把“谈”当作“躺”,话刚出口看到靠在床头的大老板似笑非笑的样子,赶忙往下解释:“不要说朱郎中,就连住在与你们仨一墙之隔的我等也听不到你们仨的动静……”
“听不到,可看得见……”站在“拾仔姆”跟前的蔡仔听到精彩处便情不自禁地****话来。
“你疯过头了,听都听不到,还看得见?”“拾仔姆”用手指头点了点蔡仔的前额,又露出眯眯笑的样子,似在问其实是引诱他继续往下讲。
“顺着甲长家后屋墙外的杨树往上爬,轻轻一跳就到了后屋的房顶,揭开瓦片,虽说听不到下边的喘气声,可床上几条腿,盖没盖被子,即便没点灯也能看得……”蔡仔一本正经地回答“拾仔姆”提出的疑问,却引起老万的担心,他怕日后蔡仔遭到甲长和副站长的双重打压,便毫不犹豫地打断蔡仔引人入胜的趣谈:“都老大不小了,还敢在众人面前讲这等爬树上房的破事,幸好昨夜甲长不在后屋,要是被他瞧见,下次抽丁派夫,你肯定中头签。”
“昨晚又不是我要去,都是甲长的俩外甥一再鼓捣,哥仨才冒雨上房。真要抽丁派夫,他俩该排在我前头。”“胡说,他俩家在后坑庄,怎会摸黑窜到上坪。自个儿想看‘影影戏(方言:皮影戏)’,就该一人做事一人担,不要把晌午过五月节剥下的粽叶趁天黑贴到别人的屁股上,还哥仨呢……”老万本来就讨嫌做事不敢担当的人,听蔡仔的说辞中有推诿之意,便不留情面地呵斥道。
“骂什么骂,有事说事。”“拾仔姆”见蔡仔委曲得两眼的泪水都快掉下来,忙劝住老万,回头又诱导蔡仔往下说:“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昨晚‘影影戏’到底是谁领头去看,慢慢道来,甭怕。”
“是甲长的俩外甥,”蔡仔有了“拾仔姆”撑腰,就壮胆往下说:“他哥俩礼拜早早就来甲长家做五月节,本以为昨天下大雨,他俩的舅会留他们多住两日。可谁晓得傍晚甲长却要他哥俩冒雨回后坑自己家,说是省城来了几位客人要住后屋,给了几块荷叶包和两串粽子便把他的俩外甥打发了。这哥俩正气忿忿地走出村口,适遇我娘帮完楼底的那事回家。见天正下起瓢泼大雨,便把这哥俩带回来,说是跟我挤个晚,等明天回去也不迟。饭后,这哥俩还忿忿不平,非要揭瓦看个明白,到底是被什么贵客给挤对了。我拗不过他哥俩,说实话心里也想看场‘影影戏’,好忘掉白天做的那些个事,便跟着去了。你们再不信就问他哥俩,现时还在我的床上蒙头大睡呢。”“信、信、信,”“拾仔姆”哪能不信,只是觉得蔡仔还有什么没讲到:“对啰,那你们仨都看到什么?”
“后屋有东、西、北三间房,和往时一样,各看各的,我在西房上,底下睡的是背照相机的和个……”
“还不快住嘴……”老万觉得真该让蔡仔刹车了,只不过副站长快憋不住“哈、哈嚏,哈、哈嚏……”巨响的声浪把老万和蔡仔后面的话语全都给淹没了。
“好啦,别再说笑了。”喝过汤药的林秉康,此时身上的酸痛随着床边几个人的嘻闹而减退了不少,只是他不想看到副站长在众人面前过于难堪,所以,转向“拾仔姆”丈夫说道:“你刚才提到朱郎中已经给俩位客人开过药方,如果合适的话,是不是也让副站长先吃上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