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一片断壁残垣,隐约还能看出一些轮廓,显然是一处历经洗劫的村落。
几处篝火,三三两两的老弱正哆嗦着取暖,个个都是衣衫褴褛,面黄肌瘦。
有个眼尖的孩子看到了车队,不知道叫唤了一声什么。
瞬间,数百人呼啦地从各处破败的屋子走出,几个老人端着破碗,脚步蹒跚地走得飞快,摔倒了,也急忙地爬了起来,像是一群饿狼看见了猎物般扑了过来。
“守!”
沈万三和车总管对了一下眼色,带着几分凝重。
几辆马车并驾上前,将孤依等人所在的车厢护在中间。
一众兵卒也是分作三人一队,隐隐戒备了起来,手暗暗地握住了刀剑,只要一声令下,即刻出手。
“大老爷们,求求给点吃的……”
“施舍一点吧,我们已经好几天没吃的了。”
“救救我们……”
远处数百人看着剑拔弩张的车队,不敢靠近,而那几个老人则是不畏生死,疯狂地跪拜在车总管面前。
薰儿本来正吃着一个香葱饼,看到他们那么可怜,小脸上满是同情,不由就要递了过去。
“不可!”沈万三赶紧扯住薰儿,摇头厉声道。
“但他们真的很可怜……”
“你帮得了一个人,但帮得了他们所有人吗?”沈万三狠着心道,那些因饥荒抢掳吃人的骇人听闻回想在他心间,提醒着不可意气用事。
尽管沈万三没有经历过,但多少都耳濡目染,连年地战乱,难民无数,负责押运粮草的军士,很多不是死于敌手的伏击,而是死在难民哄抢的手上。
只要软了一下心,给了难民一点希望,那就是粮和人的灭顶之灾,饿了的人只要尝到一点食物的希望,就会彻底地疯狂,沦为一匹嗜血的狼!
“请诸位让路!”
车总管声如震雷,原本的慈目变得无比的威严,身上更是伴着一股杀气,下令道,“拔刀!”
“是!”众士卒齐声喝道,刀剑出鞘声刺耳,吓得难民们一阵退缩。
“走!”车总管持刀在前开路,有人胆敢挡路,就一马鞭抽了过去,毫不留情。
车队缓缓起行,数十士卒殿后,以刀剑戒备着。
难民们痴迷地看着那么车厢,似乎闻到粮食的味道,甚至有数人出现了幻觉,如梦痴语着:“吃的!吃的……给我……”
那几人伸长了手,就要跨出去,士卒眼神一凝,动作一致,手中的刀更是握紧了些,只要有人胆敢过来,就格杀勿论。
那凶狠的杀气狠狠震慑这民众,旁边还清醒着的人忙拉住了那几人。
看着车队渐远,难民们目色中最后的一丝希望都褪去,眼神绝望灰蒙。
突然,一个新妇疯狂地挣扎开众人,嚎叫着冲了过来:
“救救我的孩儿!救救我的孩儿……”
一个骨瘦嶙峋的幼儿,奄奄一息地贴在新妇的怀里,一只皮包骨的小手握着干瘪的**不放,新妇拼命地挤着,却挤不出半滴奶水,她一手抱着幼儿,另一手颤抖地捧着一个缺口的瓷碗,里面仅剩些许浑浊的清水。
“不许靠近!”
这些饱经沙场的士卒,喝止道,握着刀剑地手在犹豫着,奋勇杀敌不曾眨眼,但现在却下不了手,“站住,站住……”
新妇已经悲痛地失去了理智,只顾疯狂地冲向车厢,她认准了那里。
沈万三面无表情,但紧紧地握着缰绳的手,说明此刻他心里也是不平静着。
孤湄作为一个女子,自然是无比心酸,但也明白轻重,咬着牙,加快了马步,让自己不会过头去看。
“救救他们好吗?薰儿,小时候也是没东西吃,薰儿的娘也是被饿死的……”薰儿触景生情,却也不知道该求谁,弱弱地自言自语。
后方的难民看到这样的情景,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也是蠢蠢欲动,再这样下去,必然一发不可收拾。
“杀!”一位年纪较老的士卒大吼道,克制住情绪,举起刀对着新妇砍去。
“住手!”眼看,新妇就要身首异处,车厢内一声命令,带着复杂的感情,孤依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军粮重要,意义甚大,不可……”
沈万三出手劝阻孤依,孤依轻轻把他的手按下,点头道,“我自有分寸。”
孤依想接过新妇手中的幼儿,但新妇紧紧地抱着,唯恐有所闪失,带着防备不肯放手,矛盾着祈求:“救救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孤依将新妇扶进车厢内,娶过一些干粮和汤水,“给……”
新妇看到干粮,眼睛都直了,一把抢了过来,往嘴里塞了一大口,然后像想起来了什么,慌乱着把汤水往怀里的孩子灌下去。
“慢点……”孤依看着无比地心痛,这个母亲已经是饿昏了头,几乎失了理智,但只吃了一口,就瞬间想起孩儿。
这不是人性的自私,而是满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