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说,这玉符应当是出入李清和的长公主府邸信符了,陆晖斜睨着,许久方道:“这是令丞之意,还是殿下之意。”
“老朽身为殿下属官,常驻殿下府中。”曹常足笑呵呵的:“所以老朽也懒得再去置办自家宅子了,所以要请陆郎君喝茶,也只得劳烦陆郎君跑兴道坊了。至于殿下自己么,与陆郎君如何,自然由得殿下自己。”说着却站了起身,朝陆晖身后拱了拱手:“殿下起身了,昨夜睡得可好。”
来的正是已然梳妆好的李清和,今日的她,没有再做道装打扮,而是换了身男装胡服,头上梳了个螺髻,再戴了顶小小翻毛胡帽,身上则是件大红泛金瑞草纹小翻领胡服,脚下蹬了双小小乌靴,面上并不施粉黛,只在眉间贴了个梅花式样的花钿。比之她日常道装打扮,却是别有一番利落俏丽。
见陆晖怔怔望向自己,李清和也极是得意,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打扮得好看,自然是需要有人欣赏的。心情似乎很好的她竟扯了胡服下摆一个旋身,笑道:“这件胡服如何,料子自还是阿耶在时赏与我的,说是天方商人自海路而来进贡的,如今更是难寻了。”
安史乱后,通往西域的河湟之地被吐蕃占据百余年,昔日繁荣无比的丝绸之路也就此中断,朝廷甚至连西域都护府的情形如何都不知道,昔日遍及天下的西域物件,竟然只得靠着海路运将过来。
陆晖自是赞不绝口,李清和面上喜色更甚,这无关乎年纪身份,只要是女人,被心上人夸赞,总是欢喜的。不过李清和到底不是寻常小女子,瞥着陆晖手中玉符后,一挑眉道:“你有空去寻令丞时,记得进来找找我。”
陆晖本想说“若不寻令丞时,便不能找你么。”,但顾忌着曹常足在侧,也不好如何打情骂俏,只得点了点头。
“我今日还有个宴,便不扰你了。”李清和道:“你这里没人使唤,我以后过来却不方便,青娘她们二人便留在这里,你也不必对她们太客气,只管使唤便是。”
便是这般,陆晖院中人口,便在李清和一句话下,就此有了增加。这一对侍婢名字虽与那碧娘相近,但却是极守规矩的,并不因为被李清和分派在陆晖这里而有所怨怼,也让陆晖这么个土鳖就此享受了一把被专业人士服侍的待遇。
陆晖与李清和这一层关系被挑破后,自然而然的便亲密了不少,李清和来的频率与之前差不多,三五七日总是要来上一回的,只是以前来只是谈天说地,如今却是会过夜。
别的不消多说,只说陆晖那不大的卧房,如今已然被李清和日常使用的物品占了大半,让人闹不清楚这到底是谁的房子了。
如此风平浪静过了将近两个月,陆晖也用心非常的读书作文,在家里宅了两月。
因着考期将近,令狐纬李商隐在年后也只来了一趟,带来几卷时文供陆晖参考。带来的朝政相关消息也不怎么好,譬如郑注为凤翔监军张仲清所杀,节度副使、节度判官、掌书记等幕僚也全数被杀,死者千余人,张仲清派军将郑注首级入献京师,仇士良下令枭于兴安门。
“自此仇贼气焰更盛。”令狐纬闷闷不乐:“因为伯父大人当初草制言李训等人之罪,不曾顺他的意,便搅了伯父拜相之事,圣人只授了盐铁转运使并榷茶使与伯父,这同中书下平章事的加衔却是加不上了。”
“南衙如此暴行,便是拜了相又如何。”李商隐面色也有些阴沉:“恩师不与南衙相争,却奏请停节度使带兵仗入尚书省旧例,如今士林之中,多有言语,说恩师屈意宦贼,风骨全无。我……”
唐时旧例,节度使入京叙职时,可以带兵仗入皇城,直至尚书省。这是朝廷给节度使的一种恩赏,一则是摆场面,二来有些与朝廷有些龌龊的地方大员也可以借此保护自己。
甘露之变以来,宦官把持朝廷,对于官员们极不客气,南衙北司多有冲突,节度使们多是士人出身,虽然在涉及朝廷和地方的时候跟中央争得不可开交,可是对上宦官,却自觉不自觉的跟官员们站在同一阵线,仗着自己手下有兵,甚至在皇城内都打起来过。
奏请停节度使带兵仗入省,令狐楚也是怕事情越闹越大,闹得不可开交,好容易重新恢复的朝政次序因此受影响,又或者让仇士良等宦官以此为借口,再行屠戮朝臣。
令狐楚这番行事也是用心良苦,只是落在外人看来,便是向宦官低头,因此物议纷纷,只是说这些话的人,多不是朝廷官员,没有早上入值之前与家人抱头痛哭作别的经历,更不会去想神策军十万人,是掌握在谁手里。
这些事情其实很好理解,但李商隐身为令狐楚的弟子,竟然也有这种想法,陆晖也只能暗自摇头,天真的诗人后半生飘零穷困,当真是性格决定命运了。
替令狐楚辩解了几句,见李商隐依旧一副无法释怀的模样,陆晖也便住口不言了,转而说起了考试之事,这一科春试的时间定在了二月十三日,主考是中书舍人高锴,房官则由礼部几名郎中或员外郎来担任。
“对了。”令狐纬拍拍头,想起一事:“不说这个我险些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