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的刻薄相,却是让人十分不舒服。
那碧娘想是骄纵习惯,平素少有人跟她顶嘴,陆晖这么淡淡一句,却是让她一梗,旋即哼了一声:“既然陆郎君醒了,那么还请陆郎君好好管管你这小竖,我家仙师不管俗务,让奴管着这些杂事,奴眼里可容不下手脚不干净的小贼。”
手脚不干净……
记忆中阿乐并没有这样的前科啊?
陆晖还不及问话,叉手站在一侧的阿乐却跳了起来,嚷嚷道:“谁是小贼,我不过去厨房里倾些热水罢了,是你自己叫我劈柴,我说我家郎君醒了,没空替你做,然后你便赖我是小贼,我又不是你家的奴仆,凭什么听你使唤。”
“凭的就是你在这里白吃白喝,让你做点小活计又怎么了。”
碧娘白吃白喝那四个字咬得很重,阿乐兀自跟她吵个不休,陆晖却是如何听不出来,这是在赶人呢。
虽然后世的平等观念依旧影响着陆晖,使他对侍婢身份并没有什么歧视,但是由婢观主,碧娘这么婢女都这样,那被前身舍命救下的所谓“仙师”还指不定有多么骄横呢。
舍命相救,不说报答,人刚刚醒来就要赶出去,饶是陆晖此时无心计较,却也不禁为身体的前任叹了口气。
跟个女人计较没有什么意思,尤其还只是个使女。陆晖朝正插着腰跟碧娘拌嘴的阿乐道:“阿乐进屋来,替我梳洗一番,这几日借了……借了李仙师的地方休憩,正该去多谢主人才是。”
“诺。”
见主人转身进了房间,有了依仗的阿乐得意的朝碧娘做了个鬼脸,跳进了屋子,啪的一声重重把房门关上,只留下个一肚子气无处发作的碧娘站在庭里继续骂骂咧咧。
“收拾一下罢。”
陆晖也不知道屋子里什么东西是自己的,什么东西是屋主的,便指挥着阿乐把行李收拾了下,卷了个不大的包裹,又把自己拾掇了下,才施施然再度出了房间。这个地方左右呆不下去,自己走总好过被人赶走。
“郎君,我们就这么走了?”很明显,阿乐对着在这里的遭遇,还是有些不忿的。
“自然是要做别主人了。”陆晖可不是什么温良恭谦让的人,虽然没打算就着前任救人之事得到什么好处,但是让他就这样受气离开,却也是万万不能的。至少,也要为身体的那位前任赢来一声谢谢,即使对方不会是真心诚意的。
他们主仆在房间里折腾了许久,碧娘在外面骂了一阵也便停了下来,听声气好像是走了,但等推开门时,却发觉她依旧还在庭中站着,一脸严霜,那份趾高气扬的气势却是被打灭了不少。
“阿乐,主院怎么行走。带我去拜谢一番主人。”唐时住宅也好,道观庙宇也罢,都是由一个一个的四合院组成的,陆晖住的这一处是个小小院落,通出去只有一道门。陆晖这般说话,自然是说给碧娘听的。
“陆郎君,我家仙师不见外客,你还是好好休息罢。”
见阿乐背着包裹引着陆晖就要往外走,碧娘这才开口说道。她话是这样说,语气中却是没有半点挽留之意。眼前这一主一仆,虽然听说是救了仙师,但却被送到这里来,这几天府中也没人来探过问过。仙师是何等尊贵身份,只怕早已忘记这档子事了,自己早早打发走也好,免得横生枝节。
“贵观宝地,在下却是住不习惯。”陆晖说道:“阿乐引路,咱们拜谢主人,送上这几日房饭花销,便离开罢。”
还不是为了铜钱。
陆晖语意,只是为着臊一臊那养出这等骄婢的主人,落在碧娘耳中,却是陆晖挟恩图报,想要些钱财谋利。
碧娘在自家主人面前,本来也算得上是说得上话,有些脸面的侍婢,只是这一桩刻薄的本性改不掉,才被打发来这一处小观里做个小小掌事。她本来心气就不顺,陆晖主仆这般作为,更是让她横竖看不顺眼。
快走几步拦住陆晖主仆,碧娘从袖中掏出个腕袋,一脸肉疼的看了又看,最后还是递将出来:“陆郎君既然要走,奴也不拦着,只是我家仙师一不见外客,二来此时也不在观中,这五枚金饼算是酬谢了,只望陆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