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给陛下押的人喊好……看陛下平时宠皇后的那股劲儿,没准就是两个人一起得罪了。旗鼓相当的一场摔跤,因为看的人多半怀着鬼胎,居然大帐里鸦悄雀静,连个叫好拍巴掌的声音都听不见。
一个训练有素的军中将领,一个远近闻名的勇士猎手,足足掐了有好几盏茶的功夫,在地上滚了七八圈才分出胜负。果然是海西野人出身的那人赢了,凌玉城得意扬扬看着元绍打发白山卫的参将下去,把自家下属召唤过来,想学着元绍从身上解一样东西赏他,低头一看顿时僵在了那里。
“陛下……”
“怎么?”
“……能不能替臣出了这份赏赐?”
……要不要这么吝啬啊,一样半样东西都要占朕的便宜!
被元绍玩味地一眼扫将过来,以凌玉城脸皮之厚,也禁不住有些发窘,然而说出口的话总不好再收回去,也只能讪讪地低声解释:
“臣身上的东西都是陛下赐的,实在舍不得拿来赏人……”
哦?
元绍飞快地垂目一望,凌玉城身上佩带的东西向来不多,此刻也就两三样罢了。
长剑一柄,他亲自从腰间解下给这家伙挂上的,等于是天子剑,必要时凌玉城有权拿这把剑先斩后奏——这东西绝对不适合赏人。
短刀一把,前年哪一天晚上凌玉城说习惯枕戈而眠,他从腰带上扯下来丢过去的,从那天起,这把短刀就没见凌玉城离过身——这个想也知道凌玉城不会拿来给别人。
海青拿天鹅的玉佩一枚,图案略眼熟——想起来了,是比武招亲的擂台上,他把凌玉城打昏以后留在他身上的,好吧,意义相当于聘礼了,这是万万不能赏给别人的,连碰都不能让其他人碰。
还有……没有了。就这三件。
哎,堂堂皇后,一件赏赐下人的东西都要跟他讨,他这个皇帝是该哭呢还是该哭呢还是该哭呢?
虽说哭笑不得,元绍一时却心情大好,随手又解了腰侧一根玉串,连着先前放在桌上的玉佩一起推了出去:“算朕替皇后赏的。”暗暗下决心,回头就搜罗一堆佩饰给凌玉城去,每天不把他挂得丁零当啷的不算完!
兀立买接过卫士递过来的两样玉饰,叩过头起来的时候还有些迷迷糊糊,双腿不由自主地绊了一下蒜,差点连人带东西摔了出去。
他原本以为赢下这一场就能从自家大人手里拿赏——就这已经是了不得的面子了,他不过是个副队正,手下管着几十号人,平时根本就到不了大人跟前,更不用说在这大帐里有一席之地——谁知自家大人低语几句之后,居然是陛下亲自解了佩饰颁赏!这份荣耀,可真是做梦都梦不到……回去就供在神龛前面!
说实话,就是当年起兵打过来,把黑水将军砍得抱头鼠窜的时候,兀立买最狂野的想象,也不过就是占下一块地盘,当个千夫长之类的官儿,从此耀武扬威,吃喝不愁罢了。后来兵败被俘,落到凌玉城手里,他开始还自恃勇力不肯屈服,被凌玉城打趴下以后扔去开盐田、修道路,狠狠磋磨了半年,等挑兵的人过来的时候,已经是老老实实俯首帖耳,不敢违抗半句军令。
幸好玄甲卫里没有歧视新兵的规矩,该骂的骂,该教的教,该他的军功也一分不少。等回了部族,凭着带回去的粮食兵器,更凭着在军中几个月学到的本事,居然拳打脚踢,把原来兵败以后一盘散沙也似的部族捏成了一团,这才能凭着玄甲卫士卒和海西族酋的双重身份前来朝贺……
“功夫倒是不错。”前方御座上,陛下侧顾自家大人笑道:“你这下属倒是个勇士。--给朕做个侍卫怎样?”
“陛下看重他是他的福气。”凌玉城毫不迟疑地回答,扭头向下一扬脸:“还不谢过陛下?”
“谢、谢陛下……”一句话被从玄甲卫调去了至高无上的皇帝身边,兀立买脑子里嗡嗡的,幸好还记得立刻跪下,头也记不得磕了多少个。被叫起身来,陛下还在笑眯眯的问话,“你们海西,像你这样的勇士还有多少啊?”
“微臣——”兀立买拼命地回忆着来时教的面圣礼节,一紧张舌头又开始打结,“下官,不,末将,这两下子算不得什么,部族大会的时候,至少碰到过三五个酋长比我强的……”
“哦?”元绍感兴趣地挑了下眉,“他们今天来了没有啊?”
“去年被大人砍了好几个……”
“……”
不管怎么样,托兀立买在御前露脸的福,这次前来朝贺的海西族酋,都被一股脑儿引到了元绍跟前。元绍一个挨一个细细打量,海西野人和任何一个游牧部族一样,贵少壮而贱老弱,能当上一部酋长,执掌大权的,无不是二十几岁到四十来岁的壮年汉子。其中有一人形貌格外雄壮,身高九尺,膀阔腰圆,两边耳朵上各晃荡着三个酒杯口大的金环,头发剃成秃瓢,只在后脑勺留了一撮,扎成一根细细的辫子。虽在御前,仍然意气昂然,顾盼自雄,一点也没有畏惧闪缩的样子。
这样的神情态度他平生只在寥寥几人身上见过——当年虞阳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