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说臣的武功走偏了路子么?难道还要臣教导他怎么把马步站出骑马的感觉来?那是陛下的儿子!”
其实哪个儿子他都没有亲自教导过——不但如此,他小时候习武也是跟着师傅,父皇不过时常来看上一眼,问问师傅进度如何。话虽如此,对着凌玉城,这些辩解的话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等等,他跟凌玉城两个人,坐在这里讨论他儿子的教育问题,好像有哪里奇怪的样子?
“好吧好吧,”元绍举手表示妥协,“回头朕亲自盯一段时间。”其实有这么个小家伙在面前跑跑也挺好的……省得小儿子每次跟凌玉城比他还亲!
开春毕竟还早,元绍并没有急着给小儿子定下课程,只是下旨整修了谨身堂右侧,拆平几个空置的院子成了一个演武场,并且整修出一条练习骑射的箭道。但是由此回想到自己习武的经历,有些事情倒是可以着手起来了。
腊月二十一,小年之前两天,金吾将军雷勇亲自带着八个孩子到了谨身堂。八个男童都是一水的金吾卫士卒军服,在阶下扫得干干净净的青砖地上一字排开,恭恭敬敬地给十一皇子磕头行礼。
“陛下说,这些是给十一殿下挑的伴读,从今天起就跟着十一殿下一起读书习武。”雷勇躬身在一旁给凌玉城解释,“依照惯例,他们都先在金吾卫里挂名,等十一殿下读书有成以后,再另有任用。”
凌玉城扫了一眼阶下,微微点头。伴读么,皇子开蒙读书了都会有的,想当年他自己就是景晖——不,端王殿下的四个伴读之一。这些孩子,将会是小皇子最早的朋友,也会成为他的第一批心腹和臂膀。小小的孩子,像刚刚出窝的幼虎一样,从与这些伴读的相处中踏出成为百兽之王的第一步……
他向雷勇点头致意:“辛苦大人了,百忙中还要亲自带人过来。”低头拍拍在身边站得笔直的小皇子:“朗儿,还不谢过雷大人?”
“多谢雷大人!”元朗踏前一步,端端正正地抱拳行礼,声音稚嫩,态度却是异常庄重。躬身到一半已经被一双大手托住,雷勇扑通一声半跪下来,连连推辞:“不敢当,这是末将本分,不敢当殿下一个谢字!”他身材高大,半跪在地上,还比小小的元朗高了半个头,两只粗糙的大手轻轻一托,元朗动也动不得一下,不得已转身望向凌玉城,柔嫩的粉唇微微抿着,脸颊已经鼓了起来。
“你雷叔谦逊,不肯受礼,心意到了就行了。”凌玉城把两人的互动一一看在眼里,到小家伙僵住了才出声转圜,“将军请起,朗儿年幼,当不起将军太过多礼。——朗儿,去见见你的伴读。”
雷勇起身退开,站到一边。凌玉城负手站在台阶上,看着小家伙向前踏出一步,只一步,便从方才那个有点无措的孩童变成了小大人的模样,从台阶上微微昂着头俯视下方,俨然一副金尊玉贵的皇子气度:“都起来吧。一个一个说说,你们都叫什么名字,是哪家的子弟,几岁了?”
“小臣步铭,骁武军副将步育之第三子,六岁,见过主子。”
“小臣沈泽玉,兴武卫录事参军沈光纯第二子,七岁,见过主子。”
“小臣达鲁帖,故金吾卫校尉牙不花第五子,九岁,见过主子。”
“小臣……”
一群最小六岁,最大九岁的孩童挨个上前磕头报名。元朗在台阶上负手而立,对每个人都只是微微点头,道一声“起来”。等八个孩子一一叩见完毕,他从左到右挨次扫了一遍,朗声开口:
“你们是我的伴读?”
“小臣等正是!”
“知道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小臣等奉命,陪侍殿下读书习武!”
“还有呢?”
这个问题显然每家教得不太一样,回答登时就有些乱了,元朗目光扫下去,底下一片乱糟糟的,每个人都在努力抢答:
“殿下写字我们磨墨!”
“殿下射箭我们背弓!”
“殿下骑马我们牵马!”
“……”
连雷勇都有些想笑了。元朗却没有一丝半点要笑的意思,小脸绷得紧紧的,沉声低喝:“都住口!一个一个说。——步铭,你先来。”
被他一喝,果然下面八个孩子都闭了嘴,按顺序依次出列,跪下答话。说来说去无非是那几句,元朗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板着脸挨次叫他们起去。最后轮到一个虎头虎脑,看着憨憨的小子,大约是话都给前面的人说过了,抓耳挠腮憋了半天,终于冒出来一句:“主子说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都听主子的!”
雷勇认得他是皇庄上挑来的一个小奴隶叫达斡尔的,——按惯例,皇子的伴读定制八人,一半从亲贵大臣的子弟当中选拔,另一半选自天子家奴。这些小奴隶不挑根骨资质,不求聪明伶俐,出身倒是越孤苦越好,只要憨厚忠心,图的就是他们心无旁骛,除了主子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便是他自己,出身也和这些孩子相差仿佛。
眼下这话……运气好的话倒是投了主子的缘法,运气不好,难免被当成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