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要假装做个凡人,那便要有做凡人的样子,买菜吃饭是必不可少的。
凤墨轩要做个高冷店长,白泽眼神又不好,买菜的重担自然就落在的琼华身上。
这个菜太贵,那个菜不新鲜,日子久了,琼华也跟着三姑六婆般挑三拣四,与店家砍价。她始终记得凤墨轩一句话:花钱容易,赚钱难。
即便本是仙,在人间呆久了,也难免世俗。
清晨的长安街,太阳还未全部升起,街上就涌满熙熙攘攘的人,琼华举步维艰,只好拎着菜篮子退到巷口等一等。
人间流行簪花已有好多年,红的粉的戴在头上,出门了才叫仪态得当。卖花的小童,提着花篮,小小的身影穿梭在人群里,灵活便利。也有一些妇人,觉得簪鲜花容易枯萎,专门用丝线制了绢花叫卖。
别看小花童年级不大,眼力见儿可是数一数二的,见琼华看得鲜花入神,又见她满头乌发,云髻峨峨,只一支白银云纹发簪略作点缀,便跑上前去,纠了她的一角衣袖。
“姐姐,来一朵簪发吧!”声音细细弱弱,惹人怜爱。
琼华弯身,摸一摸花童发顶羊角辫,从篮子里选了一朵,正掏了荷包要付上银两,眼前忽的多了另一颜色的花,头顶传来沉沉稳稳的男声:
“姑娘,这朵更配你的衣裙。”
琼华抬头一看,是位俊俏公子,因为离得近,琼华首先注意到的,是他红润饱满的唇,还有坚毅挺拔的鼻梁,接着才是他一双灼热的眼。
面前的公子容貌不凡,一身衣服也是华贵至极。只可惜琼华身边早有凤墨轩和白泽两位美男陪伴,因而公子的容貌落在她眼里也不过尔尔罢了。
“姑娘可是‘还你一世清静’的琼华姑娘?”公子说道。
琼华接过花,浅浅一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论是搭讪也好,另有企图也罢,她都不想多作纠缠。
“公子若是想就医,可日落后到店铺找我家老板。”
“我是来找姑娘的。”
“我似乎不认得公子。”她退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这一退,才看见公子身后十步之外,站着两名五大三粗的壮汉。
推拒之意如此明显,琼华料定他不会在光天化日之下,拿她怎样,于是神态自若的绕过公子,挤进人群。
公子还未放弃,跟在琼华身后,不远不近,正好五步。
街上人来人往,多少姑娘小姐,少爷公子停下脚步,偷偷望一眼这一对别扭的男女,女在前,男在后。
人依旧很多,却没有一个人知道,其实琼华与身后的公子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前面有个卖馄饨的摊位,她走过去,选了个位置坐下,小摊老板见是位貌美姑娘,脸上堆满笑容,用抹布将桌子擦了擦。
“姑娘想要些什么?我这除了馄饨,还有小点、米粥,饺子煎的、炸的、做汤的都有……。”
“一碗馄饨,两个包子。”
壮汉上来赶走她对面的食客,公子坐了上来。也要了一碗馄饨,两个包子。
小摊老板点点头,搭了巾帕在肩膀上,抡起大勺舀煮好的馄饨。女子长得美,可惜对公子有些冷;公子长得俊,只是为人有些霸道。现在是赶走一桌客人,要是下次这仙女般的女子再来一次,那位公子是不是就要赶走他所有的客人了?
馄饨包子上齐,小摊老板一溜烟的跑远,站在一侧瞄着这对男女。
琼华舀了馄饨,吹一口气,放进嘴里,细细嚼着。对面公子,笑而不语,未动一筷。小摊老板在心里暗暗嘀咕,这公子果然不是来吃早饭的。再瞧公子身上上好衣料,腰间美玉配饰,回想公子走路、坐下的姿态,全然一副富家子弟的做派。
“公子,再不吃,就要凉了。”
“姑娘,我家主人想请姑娘做做客。”
“‘还你一世清静’,白日不接医诊,我也不是大夫。”琼华头也不抬,喝一口汤,咬一口包子。
白日做的梦,叫做白日梦,梦确是虚幻之梦,只是没有梦魇兽。
公子盯着她快见底的碗,忽视她语气里的不悦与冷漠,温润一笑:“我家主人,得的是病,又不是病。”
这叫做放长线钓大鱼。琼华不知道的是,其实公子早就找过“还你一世清静”的主人,凤墨轩。话是凤墨轩对他说的,他又原封不动的丢给了琼华。
琼华低头,不予理会。
吃完早饭,买完菜,回药铺的路上,要经过一个无人小巷,小巷屋檐露出杏花三两枝,初绽花蕊,含苞待放,景是好景,琼华刻意放缓脚步,等着后面的人追上来。
“姑娘得罪了。”
脖后一疼,琼华向前直直坠去。来人粗鲁,手下毫不留情,不像是那位公子的做派,应当是跟随在他身边的壮汉。
壮汉一把撩起她,扛在肩上。琼华倒挂着,微微睁了眼,嘴角携着一丝狡黠的笑。
对她如此锲而不舍,琼华起了兴头,她倒是要看看,这位公子究竟要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