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国都长安街街尾近日来新开了一家药铺,铺子的名字起得有些奇怪,让人摸不着头脑,名曰:还你一世清静。
药铺只有一名店长,两名伙计。
店长大抵是位富家公子,生得一身儒雅气质,举手投足间难掩贵胄气息,只手中一把彩色羽扇,略显风骚。
伙计,一女子,一少年。
女子名曰琼华,一身红衣,执伞为伴,日出而作,月落才息。
少年名曰白泽,与神兽同名,白衣白发,三步不离琼华。
三人皆是一等一的容貌,各有千秋。
药铺,白日大门紧闭,谢绝问诊;晚上门前两盏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开门迎客。若要问其治得是什么病,店长展一展手中彩色羽扇,笑:
与梦有关,我们都做。不收银两,只求梦境。
梦,要得是虚幻之梦,境,要得是危险之境。
求医者不论皇亲国戚,或是百姓乞丐,一律一视同仁,不分贵贱。
这一夜,琼华、白泽风尘归来,已是月沉星稀。桌上两碗宵夜,等候多时,略有微凉。桌边一名男子,单手支头,深一下浅一下,瞌睡打得正酣。
白泽摘下门口大红灯笼,发出细微响声,惊醒了瞌睡的男子。
“回来了?今日有些晚了。”他睡得朦朦胧胧。
琼华率先坐了下来,拿了筷子,挑挑碗里的面条,略有不满:“面坨了,墨轩。”
“我做得早,要不我重新做一碗。”说着,凤墨轩就要伸手去拿碗。
琼华眼疾手快,闪身躲过,一筷子夹了面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得说道:“不用了,左右我也吃不出味道。”仙人辟谷,久而久之,味觉下降许多,只是自从遇上了凤墨轩和白泽,她也学着凡人一样,睡觉、吃饭。
凤墨轩和白泽是两个奇怪的仙,一个是号称天界第一的医仙,一个是天地间唯一的白泽兽,两人在天界各有职位,却是不务正业,喜欢守着人界一家小小药铺,装起那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开店营生,每十年换一处地方。
“今日收服的梦魇兽,有些奇怪,不像之前我收服的那般,狠辣阴毒,无情无欲,倒像是有了人的感情。”琼华边吃面边回忆起桑陌梦中的张生。
“你于心不忍?”白泽瞥她一眼。
“哪有!”回答得太快,反而显露出琼华真正的想法。她也觉尴尬,轻轻咳了一声,埋首盯着面汤,“梦魇兽不除,桑陌势必死在梦中。”事情轻重,她尚且分得清,只是梦魇兽眼里流露出来对桑陌的感情,不像是作假,不然死前也不必喊着桑陌的名字,含恨而终。
“既知道,就不要再多想了。”凤墨轩在她脑袋上轻敲一下。喝下孟婆汤,忘却前尘往事,琼华这性子倒是变得不一样了,没了做公主时的高贵冷艳,将多愁善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夜宵过后,是凤墨轩为白泽检查伤眼的时间。琼华勤快得将碗一收,桌一擦,捧着下巴静静等着他俩。
凤墨轩手里凝了仙力,缓缓推动着将仙力注入到白泽的伤眼里,仙气绕着眼眸旋转几圈,原本琥珀色的眼眸渐渐红艳,白泽吃痛,稍稍不适得眨了眨眼睛。
琼华仿若感同身受般,也惊得吸了一口气。这画面,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她不禁伸手摸摸自己的眼帘,怪了,白泽痛,自己竟也会跟着痛,这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白泽,你的眼究竟是怎么伤的?”虽然与他们俩相处三百年,日子不长却也不算太短,如今细细想来,自己对墨轩和白泽的了解,简直少之又少。
当初在荒山上醒来,自己懵懵懂懂,不食人间世态。是白泽将她带出荒山,来到“还你一世清静”的药铺里见了凤墨轩,凤墨轩其人,骨子里哪有表面上看得翩翩公子,相处久了,在琼华心里就是个闷骚腹黑,唯利是图的笑面虎,美曰其名是帮助自己恢复记忆,实则变相着问她要诊金。一世清静没换来,却跟着他们踏上了弑杀梦魇兽的征途。
白泽就更不好说了,明明满腹经纶,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白泽兽,平时却很少说话,惜字如金,若是谈及他的过往,便像是要了他三斤肉般,直接拒绝回答。
现下琼华这一问,其实也没报多大希望。白泽多半不会跟她说的。
可琼华想错了,这次白泽倒是爽快。
“为了一个人。”
“为了一个人?”
“而且还是位女子。”凤墨轩笑得高深莫测。
“女子?”琼华更加没心没肺,“真是瞧不出来,白泽你竟会爱上凡间女子!听姐姐一句劝,趁早忘了她,凡人寿命短暂,匆匆不过几十年,过了奈何桥,喝下孟婆汤,谁还记得痴情的你!说不定那女子早就轮回做了地上爬的蚂蚱,被你一脚踩——死——便又是一个轮回……”
说话声越来越小,白泽的脸上越来越沉,他皱着眉站起身来,冷着脸,声音低沉:“我有些累乏,今日便治到这里吧。”说着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走得那叫一个干净,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