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盐引？”
林亦如迅速放下丝绢，露出了吃惊的神色，不确定似得又重复了一遍：“两万盐引！”
林宝山笑着点了点头，“县太爷说了，只要我们能结成儿女亲家，那么他就帮我通过盐政使拿到两万盐引，到时爹就是泼天的富贵了。”
你真是什么钱都敢赚！林亦如恢复了镇定神色，没什么情绪得道：“原来我就值两万盐引啊？我还以为自己价值连城呢。”
“哎，不是。”林宝山安坐到太师椅上，悠闲得饮了一口凉茶，说道：“你哪值得了这么多啊？”
林亦如不认识似得盯着她父亲，用着威胁的语气，“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宝山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一不留神就说出了心里话，连忙改口道：“哎呀，你是无价的，是没有价值的，是不值钱还要赔本——”林亦如一听，干脆得打断了他的话，白了白眼，道：“爹，你别解释了，越描越黑的。”她坐到林宝山的身侧，隔着茶几跟他说着悄悄话。
“爹，两万盐引，您吃得下吗，别贪多嚼不烂了。”林亦如露出一丝担忧神色，深思熟虑了一番，继续道：“两万盐引这场生意就算是郁家也不敢轻易应允下来，这是一块肥肉，但就怕撑死了你。您这是在和县令通同作弊，到时朝廷的监察使一来，我怕东窗事发，身陷囹圄，连做个三餐刚饱的平头百姓都困难了。”
林亦如的担忧不无道理，盐引乃是一把双刃剑，上下挥霍无度，便掠之于民；民变在即，则掠之于商。盐商需交重税，自然会抉择各种手段来逃税，一旦被查出来，那么金满箱，银满箧，转眼做乞丐，人皆谤。
命里没有的东西若强求，则会连本来拥有的东西都烟消云散。
“能有这份见解，很好。”林宝山赞许似得望了林亦如一眼，“爹早就想好了，这生意我拉拢李大员外一起做，我和他一联手，那两万盐引小菜一碟。李大员外朝中有人，区区监察使还动不了我们。”
“爹，你官商勾结了还不够，还要商商上下其手，狼狈为奸？”林亦如厌恶得撇撇嘴：“前阵子还哭天喊地得说李家不给你面子，如今倒要用热脸贴起他们的冷屁股来。爹您还真是能屈能伸啊！简直是败类中的英雄，人渣中的大侠。”
面对自己女儿林亦如的嘲讽，林宝山很不以为然，教训道：“生意场上的事不能感情用事，该联手的时候就得结盟，该翻脸的时候也得无情。”
“人心不足蛇吞象。爹，您作为一代奸商，人生的境界能稍微高一点吗？跟化外之民、蛮夷狄戎似的，有奶就是娘。”林亦如叹了口气，她摆摆手，又道：“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事了，我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婚姻大事，那可是一辈子的事，我可得好好得谋划谋划。”
“爹——”林亦如挤挤眼，甜甜得喊了一声，伸出两根指头，搓了几下，“爹，那我的嫁妆呢。有多少？嫁妆少了，我可也不嫁了哟，天天在你眼前晃来晃去得烦死你！”
“哪能委屈了你？”林宝山笑着从身侧拿出一张红纸来，双手递给她，“这是爹给你准备的嫁妆的清单，你好好看看，爹有没有亏待你。”
林亦如把红纸铺开，细细一瞧，不言不语，那柳眉越皱越高，满脸的不高兴。林宝山见状微愠，道：“怎么？嫌少？”
“东西少倒是不少了。”林亦如紧紧皱着眉缓缓道：“就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放下清单，装作楚楚可怜得叹道：“就知道像爹这种狗闭倒灶的人，也不会嫁什么值钱的东西给我的。唉，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管她以后的日子是不是过得阮囊羞涩呢。嫁妆嘛，敷衍敷衍即可。哪能给别人讨了便宜去。”
林宝山一听，便恼了，两撇小胡子都竖起来了，小迷糊眼睛睁得老大的，“我对你哪里狗闭倒灶了？这金器银器，绫罗绸缎，我哪样少了？哪样又不是值钱的东西？你别视钱财为粪土，就做化粪池。”
林亦如拉拉林宝山的袖子，撒娇道：“爹，您若真疼女儿，您就把沁水园给我吧。我特别喜欢那个园子。”
林宝山把嘴撇到一边：“哟，你还真是狮子大开口来则个，那园子原来可是前朝公主的。锦楚被灭后，前朝的明鸾公主不知所踪，园子也荒废了，我见机压价买下的。那可是只有公主才有福分入住的。”
“我们家能出公主吗？谁住啊？我们家要是出了个公主，爹您的绿帽就戴得天下驰名了。爹，您若不住，那买来作什么啊？”林亦如不能理解得看着林宝山。
林宝山又打起那兰花指，娇滴滴得唱道：“追忆佳人如昔，徒留那春花秋月梦。”林宝山边唱边迈着绣花莲步：“前朝明鸾公主，何等佳人也，能为她守着园子也是好的。”
林亦如怀疑得瞅着林宝山，她才不会相信她那铁公鸡爹爹愿意花大价钱来买个园子睹物思人，何况这个人压根儿跟他没有半个铜板的关系。
“娘，娘——”林亦如霍然打开门朝外大喊：“娘，爹在外头又有人了，您快来呀！”林亦如放声大喊，骇得林宝山手忙脚乱，捂住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