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孩子啊!
她终于哭倒在自己的灵魂前,承认了自己的内心。
“那么,就让它离开你。让它走。”审判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趁彭山还没有发现。”
伤不敢转动脸,也不敢转动身子,她像固定似的呆站在原地。因为她一转动,也许就会看见她的雪球了。“我……我……不行。”谁又能对自己的孩子下手呢?就连别离的一眼,她也不敢看的。
“那就我来。”凌说,便转身走向小熊。
“不,我自己去!”她用身子撞向她,抢在她的前面。
她在小熊身边蹲下,小熊不走了,转过圆溜溜的脑袋跟“母亲”打玩。彭山的背影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不管走多远都能看见,像是无法散去的魔鬼。伤摸摸雪球的鼻子,再摸摸圆圆的脑袋,雪球在她的手掌里舔着,这是她最后一次与它的打闹……最后她将它抱起,它确实重了,像个坨子,沉甸甸的。
与彭山背道而驰,走在后面的人看着她,猜测出她的心思。她也祈祷,看见的人不要“告发”她。然而一切像是早就预谋好的一样,几个经过身边的男人在擦肩后,加快了脚步,伤第二次转头的时,他们已经在奔跑了,他们的对象是彭山。
伤惊恐了。
使劲地疾驰着步伐,慌乱的步子开始凌乱,像是喝醉酒的醉汉,亦或是在逃避强奸的处女。
雪球这时也不听话地骚乱起来,在不安地或愤怒地挣扎着。这个时候可不能松手!伤憋了一股劲,强硬地抱住躁动的雪球,眼泪都挤了出来。
两步一回头,看见彭山的身影已停下,已转身,已——迈步!
再像山一样地挺进。
该死!伤似乎看见了死亡,看见了雪球的尸体,就身首分离地躺在雪地中,而站在旁边的是一个穿着红衣的正望着它的女孩。
眼睛又红了些。
该死!畜生!他们一定是早就预谋了!他们想让雪球再长大些杀它,好让我们感情更深一些,好让我更痛苦些,好让我更绝望些……
畜生!魔鬼!你休想让我绝望!休想让我成为你的奴隶!我将是要成为“王”的人!等着吧,彭山!等着吧,畜生们!
然而还是再颤动,脚步也变得无力起来,两者与两者身影在拉近。
当彭山跟他的一伙人走近,凌挡在了他们的前面,她垂着手,不去碰剑,像雪地里的雕像。她身材笔直,双腿高挑,注定要让很多女人嫉妒的天生丽质。
“让开。”彭山的声音像暗藏在乌云中的滚雷。
闪电会随时劈下来么?“探险队即使只有一个人,也足够了。”凌说,“泰和陛下要的只是准确的情报,幸存下来的人有多少,都是由活着的人决定的。”渐渐地拔出剑,它好久没与自己共舞了。
彭山看看已经走远的伤,站到凌的面前,他俩差了一头。“你不会连她也想放过吧?告诉你,她永远都是我的。”他用强硬的口吻俯视,眼皮下垂,带有血腥味屠刀就在手下垂着。
“对我不满,尽可以向我举剑。”剑已经出鞘。银色的光在黑夜中闪烁。
彭山没有举剑,只是把剑放在身下晃着。他对凌说:“它在不安,它害怕极了,它害怕就得反抗。”语毕,话锋一转,对身旁两边的男人们说,“去,去把伤带回来。”
她就喜欢彭山这点,勇敢、暴力、残忍、一切为己。但她还喜欢更多的东西,比如:墙壁、床,还有棺材。
当两个男人从凌身边走过时,两只手臂莫名地从他们身体的两侧脱离了下来,接着栽头倒去。他们没能看见她的动作,彭山也未能……
嚎叫声、咒骂声一并刺进了伤的耳里,她回首,眼泪干枯在眼帘,两个人影已经倒下,转回,继续向前。
在一个谁不知道的地方,她留下了它。
谁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总之那个蹦蹦跳跳、总是打滚的小熊至此从眼帘内消失了,它再也没有回来了,再也没有。它去了哪里?是否活着?过得怎样?这些都不再有人得知,也许它会在后军队的遭遇中被杀死,也许它找到了新的主人,也许它已垂死在了雪蘑菇的伞叶下……
有些人心里有时会噶当噶当的响,响起时,便觉得快乐又少了一分。她们无法推测当事人的心情,总觉得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毕竟她回来的那晚,眼睛已经彻底红了,眼眶里还滴着鲜红的泪。人们把这泪叫泣血。
以后她们看见伤眼睛里流出来的东西,都是这种鲜红的液体。
她们竟然莫名地有点羡慕。
之后,她的头发也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