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他们果然已经得手,他们俩就不该出现在这,再等等看。”却对陈川道:“此事万不能让密州特使知道。”早在城中起火前,就有一个自称是密州李师道特使的人到了西军营,要朱振远起兵会合尚何来,夺取孤山镇。
来人拿出一封据说是密州刺史李师道的亲笔信给朱振远看,李师道在信中承诺只要尚何来和朱振远能控制孤山镇,他就联络李家宗亲逼迫李师古退位,由他接任节度使,作为酬答,他将调尚何来为牙军兵马使,而将孤山镇交给他。
李家兄弟明争暗斗的故事朱振远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来了,只是李师道派人找到他还是第一次,他心中虽有三分不信,却又有些动心,于化隆和尹牧已走,尚何来又被李茂诱捕,于派人物想出头难于登天,他实在不甘心。
但要他仅听一面之词就相信来人的话,而率军参与叛乱,他也不甘心,朱振远就存了骑墙观望的心理,先让两家斗一斗,等看准了再下注不迟。
密州特使也不紧逼不放,除了留在营中,并不给他任何压力。午夜那场大火,让朱振远对密州特使的话信了一半,内心已经蠢蠢欲动,现在李茂和文书丞又狼狈来到他的营中,这更坚定了他放手一搏的决心,现在唯一让他为难的是文书丞,文书丞在于派中地位甚高,于他又有举荐之恩,若因自己的前途把他给杀了,对自己的名声无疑是个巨大的污点,朱振远的野心很大,还想继续向上走,他不愿意背负这个污点。
正当他为此犹豫不决时,李茂却站出来为他解围了,洗完澡换了身干燥衣裳,又喝了碗驱寒的姜汤,李茂像重新活了过来,他跟文书丞商量留一人在西军营坐镇,另一人去城南南流河大营安抚主将陈万春。陈万春不是赵和德心腹,他麾下人马虽然不多,所占的地理位置却十分要紧。李茂说话的时候,几度皱眉头,他的左肩上本就有伤,在小松林搏斗时又被刀划伤,眼下连举起来都困难。
文书丞决意亲自跑一趟南流河大营,而留李茂在西军营养伤兼监军。
对这种送上门的好事,朱振远正是求之不得,他披上雨具说要亲自护送文书丞去南流河,文书丞哪里肯?争执了一番,改派亲军副将赵明阁护送文书丞出营,朱振远冒雨送到营门,再三叮嘱后方才回营。
对朱振远的这番表演李茂是十分赞赏,都说此人有勇有谋,果不其然。李茂一进西军营营盘便窥出朱振远有异心,西军营外松内紧,士卒皆披雨衣,不仅分发了箭矢,连干粮也带上了。朱振远承诺不参与叛乱,却并未曾说要主动讨贼,以西军营的实力,他不主动出击,叛乱一方就喊谢天谢地了,谁还敢主动攻打西军营不成?
营中士卒分发羽箭可以理解,毕竟要防患于未然,但分发干粮就有些看不懂了,若非主动出击,只是谨守营寨何必要背着沉重的干粮袋,况且这大雨天的,稍有不慎,干粮就会被雨水打湿。他这么做,却是何为?
给李茂送姜汤的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少妇人,军中女人不多,除了浣衣院的营妓,能随意在营中走动的绝对是有些来头的。李茂从手腕上褪下一只金镯子塞在她手里,笑道:“有劳娘子了,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那妇人忙推拒道:“怎敢,侍候将军汤水是我的本分。”李茂这镯子是苏卿的心爱之物,留着是做个念想,苏卿出身豪富之家,使的用的自非寻常之物,这镯子至少价值百贯,妇人嘴上说不收,眼睛却盯着不放。
近来军中风纪败坏,各营除了公开蓄养营妓,更以各种名义接纳暗娼。传言中朱振远十分惧内,他的夫人李茂见过,为人十分彪悍,朱振远在家里得不到的温暖,难免要在营中找回来,但以他的惧内性格,公然包养外宅,怕也没胆,但巧立名目蓄养几个暗娼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李茂故意装出一副浮浪相,目光在妇人身上走了一圈,落在她的臀上,笑道:“大娘子只管收着,我今晚不走,有空过来说说话。”那妇人飞了他一眼,劈手夺了镯子,心道:“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调戏老娘?不叫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你不知老娘的厉害。”把镯子放在手里摸了又摸,知道是件好东西,满心欢喜,心里又想:这厮有钱,出手大方,模样也好,也罢,今晚就和他做场夫妻。
于是给李茂丢了个眼色,故意冷着脸道:“我还有事,没空搭理你。”要走,被李茂一把拉住,李茂馋着脸笑道:“娘子这就走,让我去哪找你?”妇人丢个媚眼,道:“傻子,军中哪有厨娘,自是灶间厨房了。”
这妇人和李茂眉来眼去勾搭了一会,自去了,出门时见守卒抿嘴偷笑,便啐道:“笑什么笑,待会你放他过来。我有重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