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七十二圣峰所有的人都很清楚,所谓的八百里须弥山,在结合各宗门之力后,已然打造成了的一座大阵。
从须弥山山脚到高处,直至临渊七十二圣峰之前,阵法越来越玄秘,相应的威力也越来越大,前来参加择徒大选的少年所面临的考验自然也随之越来越艰巨。
一般而言,神念不强,五感不敏的少年,在前三百里乃至五百里之内,都不会对隐藏于山野各处的秘阵有丝毫的察觉,唯有到了最后三百里,整个须弥山的大阵得以显能之地,才会有所明显的感应。
如果说整座须弥山的大阵是北方冥海之中的一处冰川,那么隐藏在前面一大半行程里头的秘阵,便是隐藏在海水之下坚实深厚的根基,唯有最后一段行程里头所显现出来的诡秘威能,才是耀人眼目的凌利冰峰。
假如把择徒大选比作是飞越这道冰川的旅程,那么诸如刑天、钟离秀、偃师都和淮山等等这些犹自对脚下深藏的秘阵杳不可察的人,只需要在最后一段行程里,像鸟儿一样展开双翼,冲飞而过即可。
然而,已经明锐察觉并试图踏灭秘阵之力的南门宴,却不得不从这冰川的最底处一步一步攀援而上,等到爬出水面,别说振翅高飞已成痴人说梦,就是继续往上攀援,也只怕会心有余而力不足。
心怀此想的楼玉筱骇然惊诧地转眼看向始终专注的于进迟,为南门宴的表现感到意外的同时,也不禁为于进迟的敏锐洞察能力感到吃惊,暗地里对于进迟的修为往高处提了一层。
感应到楼玉筱意味深沉的注视,于进迟又是老脸发烫,勉强转过头来飞快地扫了一眼,正对楼玉筱那明净清柔的双眸,转瞬之间复又躲避开去,心底一阵突突急跳,这回倒不再是单纯的腼腆,而是从楼玉筱的眼眸深处看到了南门宴的身影。
于进迟之所以会关注到南门宴,不仅是因为他发现了南门宴明锐得超乎寻常的五感,还因为其他人未能发现南门宴的异常。
出身于人丁单薄、势力不雄的符宗的于进迟很清楚,如钟离秀及刑天这样在择徒大选中夺人耳目的天才人物,符宗是绝对没有实力从其他各宗手中将人抢走的,唯有像南门宴这样天赋异禀而又隐然不被关注的人,符宗才有抢占先机的可能。
如今,器宗的楼玉筱很明显也发现了南门宴的异常,以器宗的强大实力,如果要与他争抢南门宴,符宗很可能再一次吸收不到一个中意弟子。
于进迟心中暗自紧张,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设法打消楼玉筱对南门宴的关注。
楼玉筱看着于进迟满面通红的忸怩神色,并没有把这一神色变化跟南门宴联系到一处,反而想到了秦守之前的打趣,心头微微一阵颤动,耳根发热,暗自呢喃半声:“于师兄不会是真的往那方面想了吧?人看起来还不错,跟他结为道侣似乎也不错……啊,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楼玉筱和于进迟两人各怀心事,偶尔不经意地转眼顾盼,偏偏总又刚巧不巧地正对彼此飞快躲闪的双眸,如此一来二去,两人俱都脸色越来越红热忸怩,一抹浓浓的暧昧气氛无声渲染开来,惹得一旁的秦守、周泰和梅小溪都不禁面面相觑,无声轻笑。
然而,谁也想不到,就是楼玉筱和于进迟二人自己,也不曾想到,他们彼此对南门宴的看法存在天地云泥的差别。
在楼玉筱看来,南门宴不过是五感敏锐异乎常人罢了,资质及修为都较诸钟离秀、刑天等人远远不如,纵使能够前行三五百里,也绝然越不过最后一段艰难的行程,十之**入不了临渊七十二圣峰的道门。
在于进迟眼中,南门宴天赋异禀,尤其神念强大,以至于五感敏锐到了足以捕捉深潜无踪的秘阵的程度。整个须弥山八百里,大阵一体,宛若大沧海之中的翻涌而起的浪潮,虽然看起来越到高处威能越大,但是实际上潜藏在海底的洪流更为凶狂,如果南门宴能挺得过去前半段行程,就绝对能够进入临渊七十二圣峰。
……
……
身在须弥山风雨中的南门宴,不知道远在雾须山里还有人在满怀期待地关注他。他默然一步一步向前,只是每一步踏出,体内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天灵之气越随之更为狂乱,短短三五百丈路程走下来,已成沸腾澎湃之态,激荡得浑身精血逆乱狂流,直冲咽喉,几欲喷薄而出。
自从在阴山涧下参悟入道以来,南门宴的五感便越来越敏锐,甫一入这须弥山,便即感应到来自无形秘阵的庞大压力,实可谓是有悲无喜的灾难。
然而,他本人却是不觉,他只当这正是临渊七十二圣峰择选门徒的考核,从他身旁越过继而走向远方的每一个人,都跟他一样感受并经历着这样艰巨的痛苦考验。
静静地趴伏在南门宴背上的莫尘衣,感觉到南门宴身上急剧攀升的血气以及剧烈得近乎轻微的颤抖,娟秀的双眉轻蹙如川,明净无尘的眼底萦绕着一缕淡淡的狐疑,她感应不到潜藏在山野各处的诡秘法阵,是以她不明白,别人走起来分外轻松的道路,为什么到了南门宴脚下却变得如此艰难?
风依旧轻轻地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