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电话另一端传来的女性声音,倪尔泠斯凭借灵敏的听觉立刻辨别出对方正是水萘泉子,于是连忙问她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而,水萘泉子此时唏嘘不已,哽咽得基本无法说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哭泣中向泠斯提到了潇彬现在状况的严重性。
“好的,我知道了!泉子妹妹,请你暂且放心,我现在立刻赶去!”紧蹙刀眉,脸色僝愁,泠斯斩钉截铁地问清地点,随后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对于泠斯来讲,他明白自己现在多问也是浪费时间,毕竟女性总是会因为顾忌与踟蹰这两个因素而将一些原本简单的事情搞得复杂化。
此时此刻,泠斯虽然无法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但现在唯一可以肯定是潇彬处境危险。于是,泠斯也没有再做丝毫思想上的犹豫,猝然抓起水晶玻璃桌上的那串车钥匙,起身飞奔而出。或许,没人知道倪尔泠斯如此关心潇彬的安危,不仅仅是因为潇彬与他从小在同一所孤儿院里长大,还因为他不愿让如今的蓓蕾去罹受任何来自潇彬厄运的痛楚。
当然此外,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原因----潇彬曾经对泠斯给予两次异乎寻常的恩惠。第一次是幼年时刻,潇彬急中生智救出了寒冬溺水、徘徊于死亡线上的泠斯。第二次则是十年前那次惨绝人寰的凶杀案件,潇彬不仅没有指证泠斯,反倒奉劝海鹏警官替其网开一面。一路上,泠斯一直都在重复着加油门、踩刹车、转方向盘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顾不得喘半口气,恨不得将轿车当作赛车去驾驶。
夜幕黢黑,愔愔无声,死寂悲凉中的压抑氛围几欲令人缺氧窒息;人影朦胧,黑鸦凄鸣,窗外俨如獠牙狰狞的魔鬼与白森阴寒的骷髅充盈的血色梦靥那般惊悚……
五分钟后,泠斯终于驾车抵达了水萘泉子所说的地方附近。透过昏黑模糊的车窗,倪尔泠斯远远望见汽车前方站着一群密密麻麻的围观者,交头接耳的姿势仿佛是在议论着什么。虽然无法知晓人群里面的情况,但泠斯的直觉却始终告诉他----潇彬应该就在里面,而且此刻的情况极其糟糕。泠斯没有再多想一秒,也不敢再多想些什么,猛然撞开车门,随即风驰电掣般朝前疾奔。
然当拨开密如匝线的围观人群时,泠斯倏然感到骨髓中一阵猛烈的寒噤,身体完全被眼前的残酷场景给震撼住了----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和服的男士纹丝不动地躺在沾染着斑驳血迹的街道上,纵横划过的细长刀伤处缓缓渗出嫣红娇艳的鲜血,辉映着都市璀璨的霓虹光宛如朵朵红玫瑰般悄然绽放在男人身躯的各处。
滑眸近望,在受伤男士的身侧静静跪着一位碧发盛装、唏嘘不已的细削少女,水晶般澈亮剔透的泪珠不停地洒落在她那已被鲜血染红的雪白纱裙上。与此同时,她还一边用手轻轻按压着受伤男士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边嗓音沙哑地呼唤着什么。
潇彬!辨听出碧发少女的呼唤,倪尔泠斯近乎疯狂般地跑到受伤男士的身侧,然后缓缓地屈膝半跪。没错!此时,倪尔泠斯的猜想被证实了----眼前受伤的男士正是自己患难与共的益友潇彬,而这位啜泣不止的碧发少女则是通知自己赶来的水萘泉子。
是的!在迄今为止的生命中,倪尔泠斯的的确确见过各种各样、惨绝人寰的震撼场景,热血沸腾的那颗心也早已经变得麻木萧索。可此时此刻,不知为何,泠斯的心再一次激烈地颤栗着,仿佛面临九级地震那般惶遽不堪。或许是因为潇彬这个曾经鼓舞自己、深爱自己的朋友罹受厄运,或许是因为水萘泉子这位与己萍水相逢的少女为救潇彬性命的痴狂。
勐齰唇角,蹙眉闭眸,倪尔泠斯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可当他再次目睹眼前这一切的一切时,焚情怒火如炙红汩汩的岩浆那般瞬间爆发在这片阒然凄凉的黑夜之中……
“八格牙路!”倪尔泠斯握紧咯咯作响的铁拳,倏然冲着脚下的路面就是一记重拳,旋即又用北美白狼狩猎般残忍冰冷的眼光死死地盯着水萘泉子,狂暴愠怒地咆哮道:“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斜睨一眼泠斯狰狞残暴的面孔,水萘泉子瞬间心里一阵痉挛,战战兢兢得不知所措,只好目光游离地闪避着泠斯犀利如锋的冷光。坦白地说,水萘泉子在第一次望见泠斯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他是一个风趣优雅而又不失浪漫的单身男士,可现在暴露在她面前的却是另一副仿佛野兽般凶煞的面孔。
“潇彬,他基本上没什么大碍!”凝望着神色虩虩的泉子,泠斯不愿她沉浸在潇彬与自己的双重伤害之中,只好收敛起狰狞恐怖的模样,一边对潇彬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一边刻意平静地安慰她,“泉子妹妹,放心吧!潇彬只是失血过多,暂时昏倒过去!”
正说着,这时黑夜中不停地鸣响着急促车笛的救护车抵达了。泠斯明白此时自己应该做个理智的人,于是立刻驱散围观的群众,手忙脚乱地帮助医护人员将昏迷不醒的潇彬抬到救护车上。本来水萘泉子是想在救护车上陪伴潇彬的,但无可奈何还是被泠斯劝到了自己新买的纯白轿车之中。显而易见,泠斯这样做的目的不仅是为了希望潇彬能得到更好的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