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鹤所到之处,必然阴气裹身、鬼泣森罗,他嘴角满是粘稠的鲜血,尚在不停地滴淌,他皮肤毛发均是一片惨白,这一片鲜红血液挂在脸上,已是令人惊悚非常,更不料他张口就说出如此离谱惊人的话,直令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呆立当场,不知如何相对。唯有月清歌心态淡泊,不为所动,却好奇地望向归鹤的眼睛,秋昌意所言果然不错,镜虚和归鹤的眼睛果然是一般颜色,必然是南疆密林中同一种族所出。
“少来乱说!谁是你的新娘,谁跟你回家!”归鹤一生幽闭于通天观,夜来之前只知此人一直对自己虎视眈眈,却和他素未谋面。归鹤素来臭名远扬,夜来乍见他出现,便知他定是要来捉拿自己,一想到穆宗埋骨泰山地宫,自己少不了被安个弑君之罪,被他要挟折磨,夜来心中本是惊慌失措、毛骨悚然;不料归鹤开口便是如此胡言乱语,一时冲淡了场上紧张的气氛,夜来想到月清歌、镜虚尚在,归鹤未必敢肆无忌惮地大打出手,渐渐平复下来,冷冷地挖苦道:“归鹤大人,你虽身为通天观道统,对本宫来说,你不过是个臣子,怎敢对本宫口出狂言?况且你受皇家大恩,体内本种下禁制,终生不得出通天观一步,你究竟是如何来到洛阳?”
“夜来公主,臣乍一见你,便心旌动摇,喜不自胜,出言冒犯还请见谅。至于这禁制嘛,虽然厉害,也是有例外之处的。”归鹤嘴上说得客气,语气却十分轻佻,脸上笑容更是邪魅妖冶,哪有一丝一毫地道歉之意,反倒是在故意挑衅,“这禁制乃是大唐皇族亲自种下,也唯有皇族鲜血可暂时缓解。想来几年前一个月食之夜,公主突发噩梦,便是宪宗皇帝赐我一碗鲜血,让我去安慰公主你呢,公主那晚闹得厉害,害得我在棺中睡了这么多年,最近方才苏醒。对了,碰巧刚才公主你有个庶出的皇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暴病死了,我心忧洛阳的战况,便喝了他的血,这不急忙赶来了。夜来公主果然厉害,逢劫老儿称霸这么多年,还是被你驱逐了。”
“哪有什么离奇暴病而死,肯定是被你吸血而死……”夜来虽然不心疼某个见都没见过的皇弟之死,但见了归鹤那阴森模样,也不由心底恶心,“洛阳之事已经解决了,首恶逢劫已落入葬朽尸鬼之手,想来已经伏诛,就不劳道统费心了。不如你这就回通天观去吧,本宫还有要事在身,处理完了自然会回宫里去的。”
“夜来公主你在说些什么啊?”归鹤假装听不清,掏了掏耳朵道,“不用这么急着赶我回去,虽然缓解禁制是有时效,但你还在此,我喝你一口鲜血,便能再多待一阵了,今天我势必不会空手而归的。而且我想,我来接夜来公主回宫,乃是奉当今圣上之命,是朝廷的事情;我来接我的新娘回宫,又是你我之间的私事,外人应该不容置喙吧,尤其是某些心怀天下普度众生的和尚佛子,难道既要抗旨不尊,又要管人私事?”
镜虚与归鹤自洛阳一别,已有十余年未曾见面,二人毕竟有所渊源,就算归鹤多年来为恶多端,镜虚心中本存了一丝问候关怀之念,但不料归鹤上来就阴阳怪气,不但对自己不假辞色,更是时不时讽刺挖苦。镜虚心中默默沉思,且不管什么新娘之类的信口胡诌,归鹤之言毕竟属实,夜来既是皇族公主,久离皇宫不归已是大错特错,归鹤前来召她无可厚非;白马佛子身为天下佛门领袖,也不可能和朝廷正面冲突。
一念及此,镜虚只好轻轻退后一步,示意不再参与。夜来见镜虚退却,心里猛然一凛,场上群雄环视,白石和容与铁定两不相助,对方有归鹤和皇甫流云两人,镜虚若不相帮,只凭自己和月清歌只怕并不乐观。
归鹤倒是一点也不想叙旧,只邪邪一笑,拖着黑羽大氅缓缓向夜来迈出一步,道:“不要再逃避了,夜来公主,我的新娘,你除了跟我走,再无第二条道路可选。”
还不待夜来反应过来,归鹤脚下突然生涌起无数粗壮的黑色荆棘,钩刺倒挂,迎风就长,转眼间已密密麻麻地交织成网,将夜来和大火西流都包裹其中,狠狠掠回。夜来猝不及防,急忙伸手向月清歌求救,尖叫道:“月,救我!”
月清歌早有防备,倏忽飘向夜来,向夜来手上握去,不料两人即将相触之时,突然一股刺骨寒流从天而降,仿佛雪地冰天倒倾而下,一下子将月清歌笼罩期间,刹那间将他冻成了一具寒气四溢的冰雕。
“月!”夜来眼见月清歌刹那间为冰雪冻住,不由心生绝望之情,随即黑色荆棘铺天盖地般涌来,将她视线尽数挡住,夜来用力挣扎尖叫,也无法挣脱,尖锐的木刺纷纷刺入夜来和大火西流的身体,那荆棘似有吸取精气的魔力,夜来只觉视线渐渐昏暗,随即便失去意识。
归鹤见夜来反抗无功,也不迟疑,黑色荆棘层层堆叠,将自己和皇甫流云都笼在其中,随即噗地一声化作无数青黑色粉末,在众人眼前消散殆尽。
归鹤出手,月清歌被冻结,都只发生在一瞬之间,场上兔起鹘落,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突然均觉眼前一花,一个青蓝色身影已静静浮现在眼前。来人身形颀长,一身淡青色广袖长裙,肩上披着雍容的雪白毛裘,竟是一个女子。那女子剔透的冰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