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月清歌回答,晚衣突然跌坐在地上,一时泪如雨下,大放哭声:“他双臂上的正是完全解放的血牡丹令,我们身处的无色结界就是他的化神境‘色无色界’,刚刚本是白石师兄和容与师兄拼死将他拦下,让我来白马寺搬救兵,他怎么来的这么快?我的两位师兄岂不是……岂不是已经……”
“不对。”月清歌微微皱眉道,“这绝对不是寻常的化神境,无论逢劫再怎么强到离谱,结界类的化神境绝对不可能达到覆盖一城的领域,逢劫必然还用了什么禁忌的手段。”
晚衣痛哭道:“正是,听鬼市天罚说,逢劫用了一种名为‘七十七处女祭’的禁术,才释放出这么强大的化神境。他功力太强,我们都不是他一合之敌,偏生晷日天轮又不听话,我那两位师兄必然已经被他杀死了!怎么办怎么办……”晚衣毕竟年龄尚幼、心智不熟,突然失了主见,顿时恐慌起来,也不顾夜来和月清歌还在,立刻哭得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月清歌沉吟片刻,道:“夜来,我虽不知‘七十七处女祭’究竟是何功效,不过这等突破人类界限的禁术必然是以生命血祭为代价,术法越是霸道,对施术者生命力的反噬也越是强盛,逢劫必是为了什么目的存了必死之志,这才不顾一切施展禁术,只怕他已命不久矣。不过他这化神境覆盖全城,必然要对洛阳不利,我们的灵力在色无色界中受到极大压制,难免受到波及。我们此时应立刻返回白马寺,在佛家大阵下我们三人都能发挥全部实力,再加上白马佛子,不管有什么变故也都能全力面对,总好过这么无能地待在城内。”
“不行!”月清歌万万没想到夜来和晚衣竟然异口同声地否决了自己的提议。晚衣抹了抹眼泪鼻涕,小声却坚定地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和两位师兄共进退,就算他们已经被逢劫杀了,我也要回去带出他们的遗体,不然我宁可跟他们一起死了!”
“不错,晚衣妹妹你有这等大义,不愧是皇天宫的高徒。”夜来也面色坚定地道,“逢劫依仗暴力,意图作恶,我们必须阻止。这次皇天宫清缴鬼市,其实都是通天观的妖道归鹤在后面煽风点火。白发老妖还派出他的狗腿子皇甫流云来洛阳,抓走了鬼市的要犯大黑天,躲在某个结界里,凭我和月清歌的力量无法发现他们的踪迹。不过晚衣你不同,你的器格能看破一切结界幻术,你若帮我们找到皇甫流云藏身之处,我们可以揪出大黑天来制衡逢劫,说不定能化解一场浩劫,甚至能替你两位师兄报仇呢!”
月清歌微微翻一白眼,也不由为夜来的厚脸皮动容,明明是想通过晚衣看破结界幻术的能力找到皇甫流云,挟持大黑天以探求月食之婴的秘密,一开始还不惜动用武力,现在又开始信口胡言,妹妹长妹妹短,还假装为对方考虑,实在令人动容。
月清歌更没想到,晚衣此时真的在认真考虑夜来的提议,虽然晚衣没见过归鹤,但一听“祸国白发”的名号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通天观派来的监军赤桐也难令人心生好感,皇甫流云也肯定是坏人无疑;两位师兄既已慷慨就义,自己一定要把师兄们的遗志继承下来,大黑天确实已是自己能拿到的制衡逢劫的最后一个筹码。
夜来看晚衣已经动心,又斜了一眼月清歌,也似是对他谆谆告诫,道:“放心吧,白马寺还有白马佛子和一众高僧坐镇,镜虚本身也是化神境的高手,就算他再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了全城百姓的性命,也一定会开启化神境对抗逢劫的,我们未必会输。”
月清歌立时明白了夜来的意思,镜虚曾对两人言及自己的化神境有极大的限制,一生只能开启三次,夜来赌得就是白马佛子慈悲为怀,肯定不会对全城百姓吝惜自己的灵力,两个化神境高手的战争,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念及此,月清歌便不再出言阻拦,向晚衣道:“晷日天轮似乎已不服你号令,你还能施展器格么?”
夜来听月清歌这么一问,不由捶胸顿足,只可惜连这个机会都要失去,却听晚衣停止哭泣,心无城府地道:“没关系的,晷日天轮本身是没有器格的,我天生就有能力看破一切幻术和结界,有我在就肯定没问题。快带我去那个结界的地方吧,我还要赶紧去收回两位师兄的遗体呢!”
竟然没有器格?天生能看破结界幻术?月清歌早就觉得晚衣不正常,闻言心中更是疑窦丛生:自人类修习灵器之法以来,从未听说过有任何一人居然不能释放灵器的【器格】,器格是灵器展示能力的铁律,莫非是晷日天轮尚未对晚衣完全认主,所以器格尚未显现?不过月清歌素来对旁人毫不在乎,少管闲事,也不继续言语,径自跟着夜来向适才皇甫流云神秘消失处奔去。
不多时,大火西流领着三人来到皇甫流云消失的巷道处,对着面前区域汪汪叫了几声,此处民宅密布,连大火西流嗅觉之敏,都未能捕捉到皇甫流云的气味去向;月清歌修习木族天书《云藏无尽》,可谓是凡人幻术和结界领域的老祖宗,连他没看出什么异常,月清歌也不由在心中暗叹,自己沉睡近两千年,世事果然已经大变,世人血脉虽已混合杂糅,灵力不复从前的纯粹,但在修为上却远胜两千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