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无色界”豁然大开,洛阳瞬间沦为无色炼狱,普通百姓几无灵力,却是未受什么影响,但城内秩序崩坏,那冲天而起的怨憎之气竟是连“色无色界”都压制不下。反倒是如白石这般灵力越强之人,越是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唯有晚衣体质特殊,方能驾驭灵器,行动如常。
晚衣也不知适才对战逢劫之时为何晷日天轮会突然失控,自己从记事开始便和晷日天轮一起相处长大,仿佛是一母同胞所生的姐妹一般,从心所欲,未有挂碍;而这等旷世神器,绵亘千年后已有灵智渐生,除了晚衣之外,对别人的呼唤也从来无所回应,却不知为何会呼应血牡丹令的怨憎之气,竟然忽而自行手下留情,避开对逢劫的攻击。
晚衣心中惊疑不定,不过挂念正在和逢劫拼斗的白石、容与等人,也不及细想,全力向白马寺方向飞奔。一路上眼见洛阳城内民怨沸腾,患匪横行,竟连平日里的寻常百姓们都疯魔般跟着掠夺烧杀,贫劫富,民杀官,善恶难辨,好歹难分,已然一片混乱,晚衣不由心如刀绞,痛入肺腑。
晚衣自幼成长在昆仑山皇天宫,钟鸣鼎食,天潢贵胄,更被一众师长捧在手心,自是有求必应,无忧无虑;晚衣生性天真活泼,却又温良柔顺,总是无形中给人一种宁静安定之感,师长师兄们虽有心教她凡俗世事、民生疾苦,但又每每不忍玷污其纯洁澄澈的心灵,晚衣来洛阳之前双足几乎不沾凡尘,哪能知道人世间有如此诸般凄惨悲苦。
此番前来洛阳围剿鬼市,本是暮钟委托白石代为磨砺晚衣,但白石也不忍让晚衣直面血腥拼杀,只好让她去看管鬼市俘虏。即使如此,晚衣见鬼市中人也并非她之前想象的那般凶狠残暴,早就十分心软,若不是不敢违逆白石的意志,她早就想劝白石放过鬼市中人算了,也不至于逼迫到害得全城随之沦陷的地步。
晚衣心中想着,但身体却越来越不适,只觉得自己越靠近白马寺,体内的灵力便如沸水般升腾起来,似乎在呼应着寺内冥冥间涌动的力量,明明是神圣非常的佛光颂祈,晚衣却觉得那佛光像是在压制着什么,令人烦闷躁动,连手中的晷日天轮也隐隐变得灼热,烫的晚衣几乎拿捏不住。
晚衣忽而灵觉一闪,只觉远方一黑一白两股极强的力量飞速靠近过来,转眼间已至眼前,正是月清歌和夜来两人。月清歌和夜来刚从白马寺出来,受白马佛子镜虚的委托,前往洛阳城内救助受难灾民前往白马寺避难,不料迎头碰上了鬓乱钗斜、神情慌乱的晚衣,两伙人都是一愣。
虽然月清歌一直和皇天宫不太过得去,但晚衣自和他在茗烟阁比拼一场幻术之后,对月清歌观感十分不错,刚想对他打个招呼,却见夜来怀里逗弄着大火西流,脸上却对自己露出娇羞又邪恶的微笑,一时后背爬满冷汗,一声招呼也就闷在了喉咙里。
月清歌也觉得夜来神情略微诡异,不知道她突然想起了什么鬼主意,轻轻横了她一眼。夜来假装没察觉,笑吟吟地问道:“晚衣妹妹这么着急,是城内发生了什么事,要去哪里?”
晚衣虽然天真善良,但一点也不痴傻,她也知道夜来朝廷公主和月食之婴的复杂身份,但毕竟在洛阳遇见以来,夜来一直向着鬼市多点,算是半个敌手,便小心地答道:“我地侯和荧惑两位师兄在和鬼市主将的战斗中已经占据上风,但城内秩序混乱,百姓正互相杀害,师兄命我前往白马寺,请白马佛子来城内主持正义。”
夜来眼珠转了转,明显是不相信晚衣所言,道:“正巧了,白马寺内有一禁忌之物正在作乱,白马佛子正带僧众镇压,无暇顾及城内之乱,便派我和月清歌前往城内相助,不如我俩跟你一同回去,为洛阳百姓出力。”
晚衣不太熟悉夜来性格,但一眼瞥见她脸上那一抹小小金色月牙,越觉得这姐姐实在心思太鬼,根本无法相信,犹豫了下道:“感谢两位仗义,但师兄有命让我面见白马佛子,我可不能半途而返。”说着,身形纵起,便要从月清歌和夜来身侧冲过。
夜来和大火西流连忙斜身阻挡,口中还道:“晚衣妹妹,救人如救火,事不宜迟,白马佛子确实脱不开身,我们还是快些返回城内吧!”大火西流呲牙咧嘴,周身月光涌出,显然已经准备动武。
晚衣清声喝到:“凭你的实力是挡不住我的!”随即御起晷日天轮,紫色光轮骤起圣气磅礴,浩大威压,声势十分骇人。夜来突然想起被晷日天轮一击打得濒死的司寇的惨状,心中也是大骇,暗道晚衣果然非同寻常,只是一会不见,实力仿佛又狂飙了不少;夜来一边害怕着,一边怨起月清歌来,自己单独对上晚衣,他不但不出手相助,反倒在旁悠然观望。夜来侧目一瞟,却见月清歌看似淡泊出神,但右手袖中风雷隐动,显然是在暗自戒备。
夜来心中没由来一甜,知月清歌手下自有深浅,便放心和大火西流一起冲上,凝起一把凛冽的月光长刀,向晚衣劈去。晚衣见夜来神色不定,哪知她心里正在犯小女生心思,见她屡屡阻难、不避返上,也有一些暗恼,心道两位师兄正命悬一线,手下也再不留手,晷日天轮紫光暴涨一圈,准备一击将夜来轰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