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见秋昌意和非天向两个小孩子一样地斗嘴赌气,心中暗自偷乐,更不欲继续和通天观的人待在一起,便拉了拉月清歌的衣角,传音道:“本来还以为鬼市要有一场生死之战呢,没想到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这里已经没我们的事了,我们也赶紧离开吧,还得去华山救你的宝贝云瑶呢。从地点暗河正好可以到达洛阳城外的渡口,我们可以继续走水路上华山。”大火西流见夜来没了战意,便缩小成可爱的小狼狗,钻到夜来怀中撒起娇来。
月清歌见夜来语气如此活泼,玄色瞳仁中又是隐隐放光,就知道她心中的算盘拨得正响。和夜来一起来鬼市一行,没料到竟偶然发现月食之婴还藏着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夜来嘴上虽然从来不说,但看得分明心中对这些秘密极为执着;她这么积极要求同往华山,肯定不是热心向善想要帮忙救出云瑶,必然还是心念着华山内埋藏的另半个地宫和月食之婴的关系,还有【红湖封渊】里神秘黑烟的秘密。
从泰山地宫苏醒后,月清歌记忆崩碎,也不免对两千年前的一切颇为好奇,华山地宫和泰山地宫既然同为一体,必都是属于古木族王室的禁地,自己身为羽帝不但对此一无所知,更不明白为何这地宫中会有记载月食之婴的炼化方法,更成了“红湖封渊”的入口;更何况云瑶正消耗自身之血施展禁术,华山之行绝对不能再加拖延——月清歌环视周遭,场上已陷入僵局,再无自己何事,便不迟疑,拉起夜来准备离开。
忽然,所有人突然一静,众人脸上无不色变,非天手上拖曳着的逢劫竟然发出一声痛哼——若只是重伤垂死的逢劫发出一声痛呼,又怎会让八巨头和皇天宫一众高手哗然变色——逢劫嘶吼着举起僵直的右臂,向鬼市上空奋力抓取,似乎是要呼唤什么,喉咙间断断续续地发出喑哑的叫声:“对......不......起......慈父......我只能拖延到......这里了......”
逢劫已是鬼市主事之人,现在是向谁道歉?又管谁叫慈父?
原本昏迷在地的财神刚刚苏醒,见到这般情景,忽然声嘶力竭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天罚,原来你也像我一样的蠢货,我就说慈父天心难测,怎可能被我们这点伎俩算计?慈父尚自安康,你们都输了,全都输了哈哈哈哈哈!”
只见逢劫被烧得焦黑发烂的脸开始开裂蜕皮,焦壳崩落时露出脸上一副画着诡异笑容的苍白面具,忽而咔得一声诡笑面具崩坏碎裂,下面露出一张没有面皮的脸,肌肉纠结可怖,甚是吓人,竟然是早化为一滩脓液的司寇!
非天懊恼万状,把烧得不成人形的司寇向脚下一丢,啐道:“白浪费老子这般心力,居然是个西贝货。”
天罚乍被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厉喝道:“遭了我们中计了,这人是司寇,他脸上的面具就是他的灵器【笑语靥靥】,能伪装成天下间任何人的相貌气质,司寇是个替死鬼,真的逢劫老儿已经逃了!”
所有人无不大惊失色,白石指节握得发白,面色阴沉不快,赤桐深怕违逆归鹤旨意放脱大敌,只怕死无葬身之地,一时泫然欲泣,就差大声痛哭。
非天计划大乱,烦躁透顶,长臂一伸抓住天罚的衣领,手上“转轮鬼王戒”鬼影幢幢,天罚的皮肤乍一靠便近已皱纹泛起,突显衰老之色。非天不耐烦地道:“你不是鬼市的内奸么,逢劫这人到底逃去哪里了?我数三个数你要是说不出来,老子就把你化成枯骨。”
天罚只觉颈上恶寒渗入骨髓,一时心胆俱裂,颤声道:“小人......小人亦不知。逢劫老儿阴险狡诈,此番应对鬼市围剿之时就定下诡计,分授四大护法各行其是,令我等都不知道彼此任务,小人也实在不知司寇何时成了逢劫的替身,也完全不知道逢劫老儿现在身在何处......”
见非天恼羞成怒,秋昌意心中快意,心道和非天这么一通大闹也差不多了,自己既不能在鬼市一举杀掉非天,也没必要继续纠缠下去,秋昌意随手向夜来一招,道:“散场了散场了,我们也一起走吧。”
容与和晚衣在茗烟阁与秋昌意有过接触还算知情,白石、赤桐等人却是一惊,堂堂朝廷公主搅入鬼市厮混也就罢了,不知什么时候还和穷凶极恶的百兽妖煞成了一路人,实在不愧月食之婴的名号。
夜来听到秋昌意相唤也是微觉奇怪,也感受到周围人异样的眼光,夜来虽不知秋昌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别人越是看她奇怪乖张,她就越是执意不按常理行事,便朗声笑道:“秋哥哥,咱们便走吧,鬼市阴暗发臭,我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这一声“秋哥哥”叫得秋昌意全身一凉,连月清歌都是眉毛微翘,见了月清歌的神色,夜来心中没由来一阵窃喜,下巴一扬,示意两人跟着自己走,哪有半分是让百兽妖煞护送的样子。
秋昌意对鬼市局面心无挂碍,夜来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两人径自向阿狗等鬼市徒众撤离的方向走去,似是打算也从地底暗河离开。
月清歌回首一望,司寇烧为焦炭,财神被白石绑住,天罚哭号着正被非天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