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月牙高悬。
夜虽然黑,虽然冷,虽然静,却从来不会寂寞。沉伏夜色的黑是杯,就总要配上深红的高贵。枯树枝影,乌啼私语,有的暗暗低笑,有的蠢蠢欲动。听,黑夜中沉声跃动的心跳声,是他的滋养;血脉中奔流的鲜红,是专属于夜之主人的浓汤。
我们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血,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罪,如同我们免了人的罪。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
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生灵,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
万象一切,皆为血飨
他低声行吟着,在黑暗中缓缓潜行,不停亲吻着颈间一条老旧的项链。那项链上拴着一座小小的棺材,棺材上嵌着一个暗红的十字,色泽暗淡材质平庸,似是已近磨损了几十年几百年。他披着深黑的及地斗篷,面目隐藏在同样深黑的兜帽中,边行走边擦出沙沙的响声,静,静却惊悚。转过一个街角,拐入一个小巷,前面有一个少女在等他,容貌秀美,身材窈窕,脸上还带着美梦般的微笑。
“万象一切,皆为血飨。”他低沉地吟诵着,声音如醇酒般浓厚醉人。他伸手揽过少女的纤腰,靠近自己胸怀,袖中露出那一点肌肤如玉润如雪白。少女脸上飞上红晕,吃吃地笑了,瞳孔中满是热烈灼人的希冀。
“说吧,说出你的心声,邀请我吧。”他的声音充满魅惑,哄得少女的身子像着了火一样烫。
“请,请进来吧。”女孩羞涩地道,“啊!”少女发出一声欢愉地娇呼,因为他的牙已经贴上了她的秀颈,他的牙已经刺入了她的血脉。汩汩的鲜血如泉水般涌动出来,流进他的口,又顺着少女的脖颈淌了下来,也缓缓带走了她的生机。他将断气的少女随手扔在一旁,将手按在面前的门上,那白皙纤细的手居然和门上恐怖的血手印完全重合在一起。
兜帽下传来一声嗤笑,他轻轻地推开门,走进屋去。
他走到床前,向床上的佳人看去,不由轻轻咦了一声。床上的人虽然不是他原来想找的那个少女,但这一位更加娇艳更加柔美,尤其她面颊上那一抹月牙,配上颈间那串光华流转的五色明珠链,更是令他如痴如醉。他伸手欲触摸夜来的脸颊,却在夜来身旁发现了蜷缩着安眠的大火西流。
大火西流鼻子一抽,似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立马警醒,刚一睁眼却对上了兜帽下一双炫目的妖光,大火西流顿时宛遭雷击,哼了一声爬在床上动弹不得。他再伸手去抚摸夜来的脸颊,夜来在睡梦中只觉一股彻骨的寒流在脸上缓缓划过,激得她浑身寒毛直竖,也刹那间惊醒了。夜来和大火西流一样,刚一睁眼便发现床前站立着一个无比高大的黑色身影,一个可怕的想法瞬间攫住她的心,吓得她全身冷汗。夜来张口就要高呼,目光却也对上了兜帽下那双神秘魅惑的妖光,一股庞大的无力感顿时如潮涌般扫过全身,即将惊呼出口的妖怪两个字却变成了一声闷哼,心下惊惧莫名,不由痛骂月清歌的疏松警戒,竟然让吸血妖怪冲到床前来了。
夜来用尽全力侧目一看,只见大火西流像是见到了黄鼠狼的小鸡仔一样躲在床角瑟瑟发抖,心里不由泛起绝望,没想到吸血妖怪居然连大火西流都制服了,只怕门外的月清歌也已遭毒手,自己自作聪明,这下是作茧自缚了。那吸血妖怪看夜来目光清澈、神智如常,也不由一怔,似乎很是惊奇。他又轻轻地笑了两声,拦腰抱起夜来,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不料他刚迈出门去,就见一道如龙如蛇般的洁白云气向自己迎头砸下,他横抱着夜来不紧不慢地向旁侧作势一让,身形却在瞬间鬼魅地闪现到屋顶上。而那道云气却仿佛有生命一般紧跟着追踪而来,他优雅地伸手正巧握住云气的前段,也不见他如何发力,仅仅是手心一攥,那云气就像是一条被打中了七寸的蛇一样扭曲挣扎了几下,随即化为无形。他循着云气的来向望去,只见对面庭院朱墙之上,一弯冷月之下,一个雪白的身影清冷遗世地侧身站着,周身有淡淡的云气飘渺缭绕,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在胸前捏着箭诀,一道云气凝聚的长箭在他指尖缓缓成型,正调转着箭尖朝向自己。
站在冷月之下的那人正是月清歌。
每次月清歌心中思绪万千时,都喜欢站在高处四下俯瞰。等陈府所有人都入夜就寝之后,他回想今日白天的遭遇,一时难以入睡,便披了衣服站在高高的院墙上欣赏月色,但却完全没有发现吸血妖怪已经潜进宅邸。在他感到夜来和大火西流的灵力突然有异样紊乱的波动的刹那,正巧看到横抱着夜来迈出屋门的高大黑影,一道云气随即脱手而出,倏忽袭去。
月清歌见那吸血妖怪施展鬼魅般的身法,又徒手捏碎了自己的云气,心下不由微微奇怪:“这吸血妖怪的身法和出手竟然都没有使用灵力,难怪之前没有感知到。能徒手击破我的灵力,这又是何等的蛮力。”月清歌不敢托大,终于第一次用心出手,全力汇聚周身云气,在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