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清凉的双瞳从地宫最深处睁开,带着婴儿般的纯洁和宁静,打量着迎接他的黑暗,这个陪伴了他两千年的挚友。
他感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狭小的空间,微一抬手,便触摸到周围冰凉滑腻的岩石。那不是岩石,而是一座制作精巧,豪华瑰丽的水晶棺,在黑暗中亦是熠熠生辉,清光流转。
他大脑中空空如也,不记的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名字是什么。但他感觉自己仍具有敏感的知觉和清醒的意识,一切都仿佛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美好却脆弱。
他还感觉有清凉的液滴滴在自己的额头上,那一滴滴清凉的液体刚贴到额头就立刻沁入了皮肤,随着血脉在体内游走,仿佛拥有治愈一切的神力,另他感到四肢百骸畅快淋漓,无比舒适。他用手指轻轻沾了一滴放在口中,味蕾刚触及到水珠便感受到沁透心脾的甘甜清凉,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莲花清香萦绕在唇齿之间。这莲香虽然馥郁芬芳,却淡雅脱俗,冥冥之中勾勒出一道氤氲在水雾中的女子倩影,在他脑中似沉似浮、若隐若现。
他在水晶棺中静静地躺了很久,忽而觉得自己该出去了,于是他缓缓坐起,推开棺盖,走了出去。
在棺盖被推开的一瞬,从他的面前开始,墙壁上熄灭已久的灯烛一盏一盏地亮起,照亮了周围。他借着跃动的烛火,看到了对面墙上深深镌刻地三个大字“月清歌”。那三个字笔迹繁复,横折撇那之间行云流水,圆转如意,起承转合之中暗孕勃勃生机,更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清秀美感。这三个字虽然从表面看来似乎年代久远,但他似乎天生就知道如何去念。
“月清歌?”他在心中默念着,“这就是我的名字吗?”
他又环视周围,只见有七具尸骸成紫辰之位堆积旁边。他没有感到惊慌,他的心灵仿佛是一汪无风的清水,一池无波的古井,永远那么淡定平和。
他发现自己身处于一座密室,于是他向青铜大门处走去,淡淡的火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那张脸庞白皙得有如纯粹的白玉,有着明月一样洁白的光辉,如此纯洁秀美,却浮现一丝淡漠和忧伤。他的棱角并不分明,却更似一团柔美的月光,美得如梦如幻,倾国倾城。他的一双眼睛,虽然明亮却不锋芒逼人,而入笼云罩雾,混沌温润。他身着一身白衣,衣角绣有层层迭跌的祥云,使人感觉他通体一股从容不迫,高远睿智的气质,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他平静的心荡漾波澜。
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青铜门,就见门上浮现一层荧光,随后星星点点的荧光在门上扭曲排列移动,又幻化成那种古老的文字,写道:“陛下见到此信,必是已自千年大梦苏醒,伤势痊愈无余。若感觉到头脑空空,不必惊慌。陛下身份乃是木族羽武帝,羽灵帝之子,羽哀帝之侄。适时木族风云动荡,火土二族来犯,帝君帅兵出征,不幸伤于轩辕黄帝剑下。臣等实在无能,无法稍稍缓解帝君伤势,更绝难化解轩辕剑气,只得以木族秘传之法令帝君陷入沉睡,羽妃云瑶自封于华山,以处子之血化作疗伤神药【莲池甘露】日夜为帝君滋养,可惜本族秘法逆天改命,致使帝君记忆割裂,化作诸般碎片,据典籍记载应是自动附着于旧时帝君接触或所用之物,【记忆碎片】之间具有感知,帝君若要寻找,可听从内心之召唤。”
“木族日颓,大势难回,帝君沉睡之后,吾等空有镇国神器却无人可以催动。千年过后,复国已无可能,帝君苏醒后,无须以复国为己任,当救羽妃云瑶于华山,从此逍遥尘世。然我族天书《云藏无尽》为土族所夺,神册之秘密,本当历代羽帝口口相传,此非仅限于木族一族之利益,事关乎宇宙存亡,臣等位卑,不得与闻。灵帝暴崩,此秘断绝。帝君万万寻取,善加珍惜,切记切记。”
他,月清歌读完文字,突然感到身体被一股旋转的大力拉扯,进入了一片梦幻的境地。月清歌心中道:这应该就是我第一块记忆碎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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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月清歌再度清醒的时候,他发现正自己身处于一座高耸的城墙。
这一刻,头顶天空被层层叠叠的乌云遮蔽,不见曦光。仿佛整个天空遥遥欲倾,就要坍塌下来。天地间充斥着能射入人内心的压抑和恐惧。四野尘土飞扬,杀气激荡,疾风猎猎,吹得城墙上绣着飞鸟图腾的大旗死命地飘荡。
月清歌站在城墙内边,向内城看去,只见城中居民全都惊慌失措,背负着细软四散逃窜,不时有身着铠甲的士兵组织撤离,情况却仍不免乱成一团。
在更远一点的广场上,仍然保留着豪华奢侈的布置,赤锦逶迤,繁花鼎簇,似乎正在举行一场盛大的仪式。但这仪式却被惊扰,盛装打扮的贵族不顾礼仪,拖曳着冗长的服饰,尖叫着四下逃散。
虽然月清歌失去了全部的记忆,但这压抑而混乱的场面瞬间触动了他,一种冰冷狠狠刺入他的内心。
殃云覆日,黑风压城,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