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宣淑妃在崇和殿见驾。”太监尖锐的嗓音划破昭仪宫的宁静。
昭仪宫的灯火尚未熄灭。
流光溢彩的珠帘里,盛装浓妆的淑妃正坐在镶着百鸟图案的黄金梳妆台前,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装饰精美地象牙梳,华丽的宫装掩饰不住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听闻到皇帝的召见,淑妃心中又惊又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在这么晚还召见有身孕的自己。但她还是立刻为自己补妆更衣,让宫女为自己披上最华美的长衣,戴上最璀璨的珠宝,涂上最香浓的胭脂。
装束完毕,宫女们恭谨地退了下去,淑妃望着铜镜中依旧娇艳的自己满意地笑了。她缓缓地起身,犹豫了一下,又从妆台中取出一个做工精细却十分古朴的铜盒,她打开铜盒,从中拿出一串串了五颗明珠的项链,那五颗明珠分为赤青白黄黑五色,年代似乎久远却光彩夺目,让整个昭仪宫都瞬间似乎罩上一股神秘的神圣气息。这串五色明珠链是钦天监献上的得自万丈深海的绝世珍宝,传说有沧海之神加持,能退万邪辟妖鬼,是宪宗宣布淑妃身怀龙种当日所赐。淑妃听着窗外雨打风吹的声音,心中突然莫名生出一丝寒意,隐约感觉有什么恐怖的事情要发生,这才在临行前找出这一串辟邪宝链以起庇护之效。
淑妃心中忐忑,坐上了等候多时的轿子,在大雨中行向崇和殿。一路风雨飘摇,前路在黑暗中隐隐显得无比凄凉。
轿子行了能有半柱香时间,淑妃感到情况有些不对头,轻轻掀开幕帘向外看去,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像崇和殿方向走,反而瞧着像是在往一个长时间废弃的祭天坛行去。淑妃刚要开口说话,这时突然从窗边冒出一张苍老的脸,满面都是恐怖的褶皱,是一个她认识的伺候皇上很久的老奴,老太监轻咳了两声,缓缓道:“娘娘不要惊慌,这是皇上的密令。”声音喑哑,淑妃听得难过,赶紧撩下幕帘,心中不由开始忐忑,夜半时分,废弃的祭天坛,皇帝宣自己究竟要干什么,她想着,不禁用手摩挲着颈间的五色珠链。
不一会,淑妃明显感觉轿子外的风雨逐渐平缓,令人心烦的嘀嗒嘀嗒的声音渐渐停止,但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郁的气息迎面而来,反倒更令人感到压抑。吱呀一声,轿子停了下来,淑妃的心猛地一跳,一种冰冷的恐惧和不安萦绕在她心头。“娘娘,到了,请下轿吧。”老太监嘶哑的声音自帘幕外响起,淑妃深吸一口气,掀开帘幕,慢慢走下轿子。
她仰起头看着高高的祭天台上,皇帝坐在一把木椅上,身前跪着几个道士,旁边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身上泛着淡淡的金色辉光,面容却隐藏在深黑色斗篷中。再看宪宗,枯槁瘦削的脸上,嘴角显露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的抽动。
“淑妃参见皇上。”淑妃盈盈下拜。
“免礼免礼。”宪宗激动地道,“淑妃快上祭天台来,朕有要事要告知你。”
“是。”淑妃应到,被老太监扶着,向祭天台上走去。
宪宗的脸也开始激动地颤动起来了,仿佛他毕生的梦想就要实现。旁边的少年看着缓步走上的淑妃,也好奇地微笑了一声。宪宗低声唤道:“苏玄明..”为首的道士应声起身挥了挥手,四下跪着的道士也都磕了一下头后起身,其中两个人迎上淑妃,另几个走到祭天台中间立起了一个画满诡异符咒的一人高的石板。
这时,明月的光芒隐隐暗了下去,少年仰头望天,轻轻地道,“时辰已到,月食要开始了。”
只见为首的道士走到淑妃身边,躬身道:“请娘娘站到石板前面。”
淑妃不明所以,好奇地望向宪宗。宪宗掩抑不住脸上激动的表情,说话的声音也微微颤抖起来:“快,快,快按道长说的做。”
淑妃心中赫然升起一股透心的恐惧,她看着祭台中央那个古朴又可怖的石板,心中莫名产生一种强烈的抵触。“皇上,皇上,我不要去。”淑妃颤声向宪宗求情道。
“你敢抗命!”宪宗怒喝道,随后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淑妃平日百般受宠,从未听宪宗用如此严酷的语气跟她说话,吓了一跳,呆在原地一动不动,眼中泪水却滚滚而下。宪宗看得不耐烦,又向为首的道士使了个眼色。那道士稍一犹豫,走到淑妃身边,在她耳边呢喃了几句难懂的音节,淑妃原本清澈的双眼立刻蒙上了一层呆滞的雾,整个人仿佛一下子变成了行尸走肉,更摇摇晃晃自己走到立起的石碑前,明显是神智已经受到某种秘法的控制。
旁边走上两个道士,各持一把尖锐的匕首,同时撸起淑妃的衣袖,露出两条洁白的手臂。随着两把匕首在她手臂上划下两道又长又深的伤痕,汩汩鲜血顺着她的手臂流下,滴落在地上。更因为那萦绕的一股神秘力量,让那一摊鲜血并未渗入石砖的裂缝中,而是自动以石板为中心在沧桑的祭天台上划下一个血圆。淑妃虽然失血很多,但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仍被秘法操纵,双眼无神地呆立。
宪宗被诡异血腥的仪式深深吸引,看得入了迷,张大了嘴一句话都不说。那个面容藏在斗篷中的少年依然定定地站在那里,黑色斗篷表面似乎隐约流动着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