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表弟走后,我进屋依然呆坐在那个破旧的沙发上想入非非。外面滴滴嗒答答开始下起了小雨,这又是一个多么寂寞的夜晚啊,有人说:人生的感悟多来自极度的寂寞之中和受到严重的伤害之后,我深深的感到这个行业犹入一把有毒的利剑。几年来我亲眼目睹了很多完整的幸福家庭被它劈得四分五裂;一对对恩爱的夫妻和生死相许的情侣被分割的支离破碎和远去的背影;有多少骨肉相连的亲情被砍得血丝模糊;多少刎颈之交的友情被斩的情断义绝;又有多少鸡犬之声相闻的、和睦相处的好邻居被划成一道仇沟恨壑,一想到这些,真是“如今风雨西楼夜,不听清歌也泪垂”。
如果把人世间的亲情、友情和爱情比作一个春暖花开的园圃,那么这个行业就是园圃外围一片埋葬“三情”的墓场。我深深的知道,为了做这个行业,今生今世与表弟的亲情和友情关系已经发展到了界碑的边缘,或者走到了园圃外围的最后的警戒线,往回走,肯定是“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再往前跨越一步,必然是“骷髅凌乱伤心地,秋茔鬼歌草萋萋”。
我从内心里是多么盼望我们表兄弟几个,包括高义豪,都脱下伪装,摘掉面具,坐下来摆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坦诚相待,各自打开心扉,不谈行业,不说金钱,消除误会,冰释前嫌,去重新修补因这个行业所造成的亲情和友情的塌方,回到来行业前那种亲情和友情的状态。这很可能是我根本无法实现的单方面情愿,因为表弟在我面前说的那句“今后穷亲戚一个不认”的狠话,我到死都不会忘记。其实,“贵易妻,富易交”,这是在人生的道路上和生活中很自然的现象。任何一个有钱的家庭,都会有血缘关系的穷亲戚,任何一个富贵之人都会有发迹之前的穷朋友,穷亲戚可以不再过走,贱朋友可以不再往来,不过走和不往来,不一定彼此之间就存在着解不开的怨恨,除非是一方被伤害的过重。我听人说过:钢筋扭曲了还可能被拉直,如果一个人的灵魂被扭曲了,就无可救药。
过了两天以后的一个下午,表弟开着车突然来到我的住处,我想他一定是听了三表弟的反映以后,对我发出的信号作出的一种反射。表弟这次进门以后,说话态度比以往都和气得多,不像以前那样,每次在我面前都要摆出一副大老总和有钱人的架势,说起话来不仅盛气凌人,而且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我怀疑表弟很可能又是来向我发动笑脸攻势,所以我的情绪一直不是太好。表弟看我情绪不好,也没有多说话,只是不停的抽烟。按照我最初的想像,表弟这次来肯定是与我推心置腹的交流思想,化解我们亲情之间的危机,我们都沉默了很有一会时间,他说今天晚上三表弟准备请我的“客”,这让我感到非常意外,我是个什么客?有这么大的脸面?能惊得起三表弟专门请我做客?既然是三表弟无缘无故请我的客,这里面肯定是有文章。我很快就反映过来,不是三表弟请客,而是他借助三表弟的名义摆鸿门宴,在酒桌上对我发动攻心战。要害可能是两个,一是要我不要信所谓“鬼”的话,继续跟着他走,把小枝做起来,将下边收上来的上线款都交给他;二是继续给我勾勒梦想图和画大饼子。其实表弟没有必要为这个事去耍什么心计,只要坐下来真心实意是说几句暖心话,我看在姨父大人和他几个弟弟及他贤惠媳妇的份上,也不会再去计较那些已经过去了的伤心之事,更撕不破那个脸皮,哪能还好意思再向他提钱的事呐?再说来,事情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也不能单蛮怨表弟一个人,自己也有很大一部分责任。从表弟想通过在一起吃顿饭,说几句言之无物的空话把团队的上线款钱继续往他兜里哄的做法,说明他压根就没有重修旧好的想法和诚意。我曾经听人说过:表弟平时把一个钢币看的比铜锣还大,又经过几年在这个行业里“战斗洗礼”,使他每个毛孔里都钻满了金钱的分子,所以想让他拔一毛的可能性为零。因为我不知道表弟又下的是什么“套”,所以就很不情愿的接受这次吃请,表弟说“这是三表弟的意思”,他又亲自驾车来接我,似乎有点“盛情难却”,或许在吃饭桌上还能有一线转机的希望,因此就坐车随他去了市区。
表弟把车子停到了一个很大的洗浴中心地下停车场里,我们两个一块去洗个澡,在下面澡堂是真正的洗浴,不像在襄樊卡帐那样,洗木桶浴,有半裸小姐撩水擦身,像表弟有钱还能玩一下鸳鸯戏水,在这里洗澡没有异性伺候。澡堂面积很大,浴水深浅错落,水温适可。池岸还有脚踏淋浴,削脚搓背专业性服务,随叫随到。从澡堂上来以后,只穿内裤,光着身子来到旁边一个客人休闲厅,里面可坐数十人,软座沙发,木制茶几,对面墙上还有一个大屏幕电视,有专职服务员给客人提供茶水服务。还不时有靓丽小姐穿庭而过,听说她们是有意暗示和勾引客人:楼上有保健按摩服务服务服务。
澡堂和休闲厅的裸汉都不是太多,我和表弟同样是穿着内裤坐在休闲厅里,不过我们两个并没有坐在一条沙发上,我坐在表弟后边隔两排,主要是因为避免相互之间目光对视而又无话可说的尴尬。他在前面抽着烟喝着茶,我在后面傻呆着,等到身上的水氛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