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西下,一天时光结束,黑夜铺天而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闲适谦站在庙前,望着不远处若隐若现的乌云,地上的青草纹丝不动,天地间似乎停滞下来,感觉不到一丝微风。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儿。他心中嘀咕着,退回庙中,打算往后几日都紧闭屋门,不再外出,可谁知,凭空传来的叮铃铃声响,让他微微一愣。
定睛看去,庙门前的石阶上似有人影晃动,那铃声随着人影一下一下响起。来人身披黑色锦缎斗篷,头戴斗笠,停在面前,微抬起头对闲适谦道,“这位小兄弟可是庙中之人?”
呆呆的看着她,开口说着,“是。”
“那可否让我进去?”女子似乎笑了一下,夜色中看不真切。
闲适谦仿佛被什么操控了一般,侧过身去,“您请。”
冲他略一点头,女子进了庙门,从他面前经过,闲适谦嗅到一股幽香,整个人就想躺下来好好睡上一觉。
双眼朦胧,他沉下头颅,似乎下一刻就要倒下昏睡而去。
“等等!”女子被大声喝住,她低头看向自己左手,被人死死拽住,转身瞧去,见本以昏沉的闲适谦清醒的站在她面前,“你是谁?使了什么妖法?”
女子媚然一笑,抬起被紧握的手,挑眉道,“小兄弟,想握到什么时候?”
闲适谦一愣,想要松手,却又生怕她趁机逃跑,只能继续握着,“你……你别耍花样。”
“我没有。”她走到闲适谦面前,轻微的呼吸吹拂着他的面颊,“我只是个普通人,来此不过是为了寻找一人。”
“谁?”他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这个女子很是危险。
“适谦,你放开她。”听到声音,闲适谦抬头看去,不屑的哼了一声,却也是听话的松开了手。
女子有些好奇的看着来人,这些年自己阅人无数,身上有此般起势的说来真是没有,绕着文德上君转了两圈,她出声道,“你是谁?”
文德上君瞥了她一眼,这便是商篱雁等候之人,看起来虽是平常,谦和平顺,但骨子里恐怕不是如此,“随我走吧,他在等。”
“他知道了。”文若锦低下头,心思斗转,本以为是突然而至,没料到竟在他猜测之中,“他如何知晓我来?”
文德上君大步走着,没有回头,只是冷言道,“有什么自己问他。”
恩了一声,没再追问,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来此,那便不会任允旁人多言。
走了没多远,文德上君停在一间屋子前,抬手敲了敲,“人我带来了,别的你自己掂量。”说着,看了她一眼,没待屋门开启,便转身离开了。
站在门前的文若锦也不焦急,她四下望了望,这山顶庙宇倒是幽静,是个隐居的好去处,说来早年间,她也曾动过隐居的念头,只可惜……
吱呀一声,屋门开启,打断了她的思绪,抬眼看去,文若锦微微有些愣住,十五年的时间,面前之人竟如当年一般,未曾变过,时间似乎将他遗弃。
“你……”失神的向前走去,抬手想要抚上他的脸颊,谁曾想,面前之人竟退了一步,任她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文若锦低着头,收回手掌,自嘲一笑,十五年了,他早不是当年的定北将军,而自己也不再是懵懂不知事的文家大小姐,时过境迁,他们之间差的何止是时间。
自己的出现,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不该来,不应受了任维熙的蛊惑,不应受了自己的蛊惑,过去的就应该让他过去……
“为什么不说话?”看眼前人沉默不言,一动不动,商篱雁开了口,“有什么进来说吧。”
“不用了。”文若锦猛然抬头,冲他微微一笑,“不过是来见旧友一面,见到了,便无需停留。”
“阿锦。”商篱雁出声唤道,背对他就要离去的女子停了下来,却不转身,只是问着,“怎么了?”
商篱雁张了张口,却也不知应说些什么,想问她过得怎样?这几年他从柳揾安处其实没少得到她的消息,毕竟文家大小姐的名声在京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未曾许配却情人无数,令人瞠目的家产让所有人不敢当面指指点点,背后却一点也不收敛。
这么长的沉默,文若锦多少知道,恐怕他是有话难言,想问她近况却又怕伤了她,嘴角微扬,心中仿佛平静下来,虽然这么多年过去,虽然自己年轻不再,但他还是多少顾惜她,如同当年一般,小心翼翼不失温柔。
“篱雁。”方才转身,话未曾说出口,文若锦便一口血吐了出来,锥心之痛难以忍受,跪倒在地。
“阿锦。”商篱雁忙上前扶住她,看她浑身颤抖,却不知是怎么了,“阿锦。”
文若锦抬手死死拽住他的胳膊,说来,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想明白,为何任维熙要透漏商篱雁的消息,为何他想要自己同商篱雁见面,其实这不过是计谋,自己成了他手中棋子,成了他胁迫商篱雁的工具。
又一口血从口中吐出,粘在他二人身上,文若锦用尽全身气力,看着他焦急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