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篱雁二人谢过尚攸康,便随那人离开了。
尚熹公站在院中,方才瓢泼大雨,如今渐渐停歇,他看着远去二人,双手负背,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后,送尚奉炫回屋的王管家返回,见到尚熹公忙行了礼,“这么大的雨,主子怎么站在这里?”
“王衍”
“老奴在。”
这名为王衍的老奴在尚家也有近五十年了,对尚攸康主仆情深,尚家之事更是从不隐瞒于他。尚熹公看了眼老伙计,出声问道,“你可还记得十五年前商家那一夜。”
“老奴自然记得。”说起此事,王衍忍不住叹了口气,“商家满门忠烈,着实可惜。”
尚熹公点了点头,“商家于我是多年至交,当年之事未曾能出力心中有愧呐!”
“主子若是早些知晓,定然不计死生,可惜……”想起当年,王衍又叹了口气,“这恐怕也是天数,天灭商家啊,唉。”话音一转,王衍问道,“主子今日怎么想起此事来?”
“我只是想起一个人。”尚熹公迈动步子,王衍跟在身后撑起了伞,“此前,我曾同你说过,这几年奉炫言行愈发像一个人。”
王衍点了点头,“主子曾说是像那商家二公子商篱雁。”
“是啊!”长叹一声,尚熹公接着道,“当年商家之中,这商篱雁可是一等一之人,年纪轻轻,位及定北大将军,且性情内敛,桀骜而不骄纵,是难得的人才。”
王衍随着主子进了正厅,收起纸伞,放在一旁,扶着尚熹公坐下,又吩咐下人们去倒些热茶来,“多年已逝,主子也不必过于介怀。”
“只是见到奉炫,多有感慨罢了。”尚熹公端起放在面前的热茶,抿了一口,“再加上今日,也遇到如此一人。”
王衍哦了一声,忙出声问着,“大人可是说那同柳公子一同前来之人。”
“你也发现了?”
王衍点点头,“我同商家二公子并不熟悉,故而只是隐约这般觉得,没想到主子也如此想。”
“方才同他言谈几句,话语间对这官场上的嘘寒问暖很是娴熟,进退有步,待我问及他面容时,又避重就轻,故左言他,实不简单。”回想起之前同商篱雁的那番对话,尚熹公便忍不住对这年轻人充满好奇,“而且,他与人对话时的神情,走路时的步伐迈进,总让人很是熟悉。”
“也许是巧合吧。”王衍如此想着,只因那商家二公子早死了十几年,当年整个商家遭遇灭门,又被一把火烧得精光,他同主子虽已尽快赶到,但还是晚了一步,没能救下一人,此事也成为尚熹公永远的心病。
“也许吧……”他喟叹一声,逝者已逝,只能如此想了。
商篱雁二人一路走着,也不言语,前面带路的也不似府中寻常侍卫,恐怕是尚熹公身边要紧之人,走了没有几步,那人停下步子,回身冲商篱雁道,“燕公子,您便在此处暂住吧,柳公子就在您隔壁。”
“多谢了。”商篱雁冲他低了低头,“敢问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那人冲他作揖道,“小的冯良逸,府中几日,有什么需要的,公子尽可吩咐。”
“有劳冯兄了。”
柳揾安见冯良逸走远,这才回头对商篱雁道,“那人一直跟着尚熹公,却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商篱雁又看了远处一眼,“非池中之物。”遂又面向柳揾安,“进来言谈吧,事态可不会这般轻易安稳的。”
“啊,对了。”柳揾安猛然想了起来,“那个人呢?你留下的那个活口呢?难不成……真被他跑了?”
提及此事,商篱雁微微一笑,“不会的,有人已经先我们一步了。”
“你怎么还这么安稳,就不怕别人问出点什么?”柳揾安已经快坐不住了。
商篱雁稳当当的坐在屋中椅上,看了眼窗外已经停歇的大雨,滴答声响在耳畔,安然说了声,“雨……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