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折腾下来,等到了入夜时分,莫弃也忍不住长叹,故人诚不欺他,世间果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原本还有清歌送晚饭,如今却是等到浓雾弥漫整个林间,也没有看到清歌的影子,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八成是那个小心眼的匠神从中作梗了。
“拳呀,真是辛苦难为你了!”他从怀里摸了一瓶丹药,随便倒了两颗吞下,对着岸边那只巴掌大小的孤舟,露出了同情的神色。
小舟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只在水中打了一个圈。
莫弃吃下药丸,没有多久就觉得饥饿的感觉开始渐渐消失,连精力和灵气也开始快速的恢复,不禁掂了掂手中的药瓶,露出了“竟是好东西”的表情:“这东西不错,还有没有?”
原来这药瓶,还是昨日他一通闹腾,从拳手里抠出来的。如今听了他的话,呆在船里的拳依然没有开口,小舟儿却原地一个急转,溅起水花,兜头兜脸地对着莫弃泼去。
“果然还是要动手呀。”他叹了口气,神色里还有几分跃跃欲试,“可说好了,要是被我抓到,可不只是一瓶药,下半夜还要陪我去探险的。”
小舟虽然没有话语,但听了这话,却箭一般唆地划了出去。莫弃见他这般反应,忍不住哈哈一笑,挽了袖管和裤脚,一个猛子扎到了水谭里,说不得,自然又是一阵激烈的追逐战。
等到下半夜,早上说了会陪他的清歌一直也没有出现,倒是浓雾里的那个鬼哭之声,又如昨晚一声声传来,如怨如诉,哀怨之中透着怨毒,很是有些渗人。
好在而今的莫弃一路跟着清歌从水月巫境到蓬莱幻境,见识得也不算少了,尤其是蓬莱幻境,整一个都是鬼蜮,所以听这些鬼哭,他倒也没有太大的感觉,转身捞起了岸边的一叶孤舟,也没问小舟里面那个黑铁巨人的意思和心情,径自往浓雾里走去。
他倒不是也好奇心重的人,只是这样实在是扰人清眠,就仗着有拳这个保镖傍身,想去看个究竟。
浓雾里有很重的阴气,还有怨气和煞气,那些鬼哭之声隐在浓雾之中,仿佛与浓雾化成了一体,只能听到哭声如鬼唳忽远忽近四面八方地传来,却看到雾气以外的任何异象。莫弃在林子里绕了绕,很快就迷失了方向,连东南西北地几乎分不清了。
被他抓在手里的孤舟忽然一阵晃动,那模样,就像是在抱怨抗议一般。
“真是麻烦……”他又走了一段路,最后终于放弃,停下脚步将手里的孤舟塞到了衣袖里,然后双手捏了一个法诀,随着他手势的变化,身上隐约有白色的清光闪现,少顷消失在双目之间——骤然间,林中景象便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浓雾之中有一个个白色的影子,带着一张张残缺的脸,哭叫尖唳着在浓雾中横冲直撞,那些脸,有的是狼,有的是蛇这些野兽的样子,也有一些是人的模样,个个面目狰狞,怨气冲天。
“这是……”莫弃终于脸色微变,在他眼里,这些鬼哭不止的白影仿佛完全看不到浓雾中的他,只是疯狂地在浓雾中穿梭,想要逃到外面去的样子,却不断地被挡回来,不但出不去,有一些还会被拉扯向明炎峰的方向,一点点消失在浓雾中。
莫弃眼眸中的讶异渐渐消散了下去,只剩下幽幽暗暗的一片,微微透着黑与冷。
竟然是妖魄。
竟然是炼化妖魄的法阵。
八门云锁阵,应当不是这样的。
……
……
莫弃在浓雾之中,望着横冲直撞鬼哭不止,却明显没有了意识的白影们,兀自陷入了沉默之时,明炎峰上的清歌和开物,也陷入了同样的沉默。
在他们暂住的小院里面,只觉得浓雾之中有着化不开的阴气,等出了小院,才察觉到那浓郁的阴气之下,是泼天的妖气,整一个明炎峰,都笼罩在弥天的妖气之中。白日里觉得山明水秀的灵秀之地,到了夜晚,竟直如妖擎的巢穴。
半晌,开物才哼了一声:“没想到。”
他没有说没想到的是什么,清歌看了他一眼,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懂,没有问也没有接话,只一步一步想着浓雾深处行去。
他们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地一前一后走在明炎峰内,整一个门派在这静夜中仿佛完全死去了一半,没有灯火也没有声响,更没有半个巡逻的弟子,连虫鸣都听不到半声,一切都是诡异而死寂的。
在他们几乎穿过了大半个明炎峰时,一座楼阁后的小道里忽然飘来了一点火光——就像是鬼火一半,突兀地出现了,并向着这边飘了过来。
清歌忍不住微微蹙了一下眉,然而开物却是眉梢微扬,笑了出来:“这么晚了还出来散步,真人好兴致呀。”
浓雾中慢慢走来的果真是明炎峰的掌门甄真人,他的身后跟着裴弗林,手里提着一盏红灯笼,那点火光,自然就是这灯笼了。也不知是否是错觉,那灯笼洒出昏黄的光晕,这光晕能照到的地方,弥漫着妖气的浓雾就悄然消散退后了几分。
这师徒二人看到开物和清歌两人,也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