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本能地挣扎,想要重新站起来。然而,将她拉倒的人却忽地收紧了手臂,她心中忽然一紧,也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必须挣开——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发力,却听他忽然在她耳边低叹了一声:“能这样抱着你……真好,清歌。”
语气黯淡,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疲惫。
她忽然莫名就心软了。凝聚了气力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垂下了。
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她僵了半晌,最终还是推了推他的手示意他放开,开口问了一句:“做噩梦了?”
知道她已经不耐烦,莫弃孩子气地拿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头发,含糊地“唔”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手。
他这样的回应,清歌也拿不准这到底是做噩梦了还是没做,想不出来也就懒得在纠结,重新将食盒拿了过来,道:“先吃早饭吧。”
莫弃见她提着食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若能一日三餐,天天蒙清歌亲自送来,便是在此长住也是值了。”
说罢,径自走到水潭边上,掬了水拍到脸上,揉了揉。
明明那样焦急地想去酆都,没有见到那个据说精通岐黄之术的酆都城主,他哪里来的心情能在这里长住——清歌知他开玩笑,也不拂他的意,只点了点头道:“此处山明水秀,要是长住,也算是一处佳地。”说罢,又指了指飘在岸边水面的那一叶孤舟,唇边隐约有笑意,“若是和天工好好说说,这铁甲留在这里陪你也不是什么难事。”
莫弃汗了一把,瞥了一眼不远处玩具一般的小舟,嗤了一声:“我要这破铁甲做什么?”不能穿也不能卖,当柴烧都点不起火来!
清歌掀了掀唇,吐出一句:“铺床叠被暖被窝。”
莫弃脚下一滑,差点栽进水潭里去。再一看,不远处那只小舟,已经底朝天翻到在水面上,潭水涌入舟身,不一会儿就沉到水潭里去了。
狠狠翻了个白眼,他满脸都是嫌弃:“硬邦邦冷冰冰的铁甲,暖个什么鬼的被窝!”
小舟沉没下去的地方,咕噜噜冒出了一串的气泡,仿佛在发出抗议。
清歌抿着嘴,无声地扯了扯嘴角,仿佛露出了一个轻浅的笑容。
最平常的清晨,毫无意义的对话,却是温暖的,仿佛比在天界陪着青曦,躺在神树的枝桠间睡觉,都还要温暖安心许多。
坐在水潭边上吃早饭的时候,莫弃才忽然问到昨晚是否有奇怪的事情发生。清歌想到回去时遇到的裴弗林和赵戊林,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却也算不上“奇怪的事情”,就摇了摇头。
“这就奇怪了。”咬着筷子,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在林中一入夜,就会弥漫雾气。雾气也就罢了,这水潭边上本来水气也重,可是到了后半夜,这些雾气里面,居然传出哭声来!”
清歌放下了手中的碗,望了过来——她和开物在明炎峰上住了两晚,虽然觉得入夜弥漫开来的雾气里所带的阴气浓郁得非同寻常,但却从来也没有听到过什么哭声。
然而他却并不像是说假说笑,语气里甚至带了几分郁闷和咬牙切齿:“后半夜,眼看着天都快要亮了,好不容易要眯个眼睡一会儿,可那鬼哭狼嚎的,存心是要搅人清眠!”
深夜的山林弥漫了浓郁的雾气,除了瀑布水声,就只剩下雾气中翻腾的鬼哭之声,他不觉得可怕抑或森寒,竟只是嫌弃那哭声扰了清眠!
清歌良久都是无言,心想原来先前见他面上那隐约的疲惫之色,原来是不得安眠之故。这样想着,她便开口问道:“今夜,还要在这林子里过夜?”
他叹了口气,指了指飞流直下的瀑布道:“在离开这里前,我须得能在瀑布下站直了。”
瀑布从百尺高的地方落下,普通人站在下面,只怕片刻就会筋骨尽断,他却不但要呆在下面,还要站直了,依照他而今尚浅的修为,短短数日,只怕并无可能,也难怪他要这般拼命了。
清歌便点了点头,道:“如此,今夜我便在此处陪你。”
往日里她要是说这样的话,莫弃必然是开心的,哪知这次他却并半分也看不出喜色,反而皱了皱眉,指了一下已经空无一物的岸边水面,道:“有这家伙在就可以了。”
来自天界的神女沉默了一下,脑袋里极端诡异地闪过了“铺床叠被暖被窝”这样诡异至极的字眼。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却看到对面莫弃整一张脸都已经黑了——却原来不知不觉间,她竟低喃了出声。
她是无意识的低喃,声音极轻,莫弃却还是听清了,脸色顿时不是普通的精彩,忍不住扶额叹气:“清歌……”
清歌抬眼看他,那眼神却端的是无辜。
莫弃嘴角抽了抽,哼了一声:“以后还是离那个开物远一些,免得叫他带坏了!”他可不会忘了,这个词便是从那个无良的昔年匠神口中传出来的——“近墨者黑”这样的话,果真自有它的道理!
清歌望着莫弃身后的某一处,顿了一顿,竟轻点了一下脑袋,“嗯”了一声。
她这么听话地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