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亲自下厨,其实不过是在一旁动动嘴皮子。食材都是全部处理好了的。在冬月的指导下,江晓要做的只是把处理过的食材放到瓦罐里,加水,盖盖子,连火都不用她看。冬月甚至还贴心地先用小火煨好了鸡汤,又已经滤渣滓以及已经炖柴的鸡肉。
江晓大囧。这怎么跟预先想好的不一样啊,要怎么下手呢?她想了想,对着冬月说道:“冬月,你先下去吧。”
冬月迟疑了:“花妈妈吩咐过了,要看着您的。要是您不小心伤着怎么办?”
“让你去你就去,哪来那么多废话?”江晓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道:“你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再说了,就那么一小会功夫,能出什么事?我记得先前有个海水龙纹青釉莲瓣盖碗,你去花妈妈那里取来,待会儿我要用盛汤。”
冬月答应一声,便出了小厨房。
此时已是月上柳梢头,小厨房里就只剩江晓一个人了。机会就在眼前,可江晓的心却跳得厉害,手也有些发软了。她太紧张了!想和做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淡定!淡定!这是他应付出的代价!要不是他去招惹青凤,怎么会引来胡义君?要不是因为胡义君,方紫芸怎么会失去生育能力?冤有头债有主罢了!江晓默默地做着心理建设。她做了个深呼吸,然后轻轻地掀开瓦罐的盖子,把盖子放到一旁的桐木矮桌上,颤抖地往里倒了一小包黑色的粉末,又取了勺子在汤里搅了搅。
水汽氤氲,模糊了江晓的眼睛。江晓头一扭,眨了眨眼,深深地又吸了几口气,再仔细审视了好几遍瓦罐,直到她确认瓦罐上确实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后才把盖子盖上。有风灌入,炉子里的火苗晃动了一下。江晓拿起一旁的烧火棍,轻轻地拨了一下火。不知道是用力过猛还是怎么回事,指尖一阵尖锐的刺痛。
这是现世报吗?江晓泪汪汪地想到。十指连心,她痛得一把丢开烧火棍,先是拿出手帕抹了一把泪,然后再仔细查看自己的手指。右手的食指尖上,赫然插着一根细细的木屑,指尖还凝着一颗血珠。
江晓忍住疼痛,用左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木屑,猛地把木屑拔了出来。指尖又迅速沁出一滴血痕。木屑又细又长,约有一两厘米的样子。江晓吮了吮指尖,,然后用纸片儿包住木屑,把它丢进了火炉里。
柴火本是哔哔啵啵地燃着,忽而炸起一小朵刺眼的火花。江晓骇了一跳,再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唯有幽黄的火光持续不断都散发着热量。而原本被她丢在一旁的烧火棍不知何时又滚到了炉边。江晓用手帕包起烧火棍的一头,仔细查看。也许是用的年月久了,烧火棍又光又滑,浑身黝黑,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没见有何碎屑再上边。
江晓大感晦气,真不知她是踩了什么狗屎运,烧个火也能被伤到,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又掀开瓦罐的盖住,用勺子再搅了搅里边的汤水,然后盖上盖子,又细细检查了一回,这才安心等冬月回来。江晓不由得叹气,强迫症真是伤不起啊!
冬月并没有去多久,一刻钟左右就回来了,手上还提了个精致的大漆嵌竹丝桐木六棱食盒,盒盖上还细细地雕着貂蝉拜月的图案。
冬月放下食盒,拿起汤勺,掀起瓦罐盖。
江晓的心瞬间悬到了嗓子眼上。
冬月舀了一勺汤,笑道:“夫人,我先尝尝味道。”
“不用了,我刚才已经试过了,可以了的。”江晓赶紧制止。
冬月只得作罢。她掀开食盒的盖子,拿出了江晓要她寻的海水龙纹青釉莲瓣盖碗,放到桌上,口中说道:“夫人您站远些,小心被溅到了。”江晓依言往后退了一两步。
然后,冬月又拿了块抹布,包住瓦罐的把手,把汤水倒进碗里,笑道:“夫人,您要不要加一小把葱花?”
江晓看了她一眼,加了一小把葱花到碗中。天青色的碗中汤汁清亮,野菌平滑,香葱碧绿,鲜香扑鼻,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夫人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冬月笑着说道,利索地盖上碗盖,又小心翼翼地把碗收到食盒中。
这马屁拍得,江晓十分汗颜,她只是做了个搬运工好么。她笑骂道:“小马屁精!说罢,花妈妈还有什么嘱咐的?”
冬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夫人果真是料事如神!花妈妈让奴婢跟着您去栖凤阁,还说了天黑路滑,要奴婢好生伺候好夫人,不得有误。”
天黑路滑?江晓看看窗外的明月,其实她原本不想去栖凤阁的,可是……迟疑了一下,说道:“那走吧。”
虽已是暮春,却仍透着寒意。江晓打了个冷噤,不由得裹紧了身上的八团喜相逢厚锦镶银鼠皮披风,又跺了跺脚。江晓和冬月一人拿了一盏灯笼,踩着月光,穿行在夜间小道。月影斑驳,树影婆娑。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月光如水,透过树影撒在地上,树影倒影其中,好似水中的荇菜一般。
小路两旁的山茶已经吐蕊,隐隐有暗香浮动。行到水池附近时,冬月忽然说道:“夫人,您且等一等。”
江晓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