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谁呢?老夫人想不起来了,刚才还不觉得,现在这么一深想,真像曾经一位故人的眼睛,可是到底是哪位故人呢?想不起来了,唉,老了,真是老了。
老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起来:“算了,不想了,不过,这孩子长得确实漂亮。”
方嬷嬷呵呵一笑,赞同道:“花氏的孩子,有哪一个不漂亮的。同龄的孩子中,又有几个孩子能像公子那般秀气,真像老爷小的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到花玉群,老夫人的脸上就不自觉地扬起了喜悦,拨着佛珠的手都顿住了,乐呵呵地:“确实,那股聪明劲儿也像极了世同,那天玉群来请安,我一时兴起,抽考了他两章,竟都对答如流,给我高兴得。”
方嬷嬷也是高兴着,又夸赞了几句。
两个上了岁数的老人也说不了多会儿的话,没多久,老夫人就掩着唇打了个哈欠,在菀儿和方静的伺候下洗漱了,宽衣歇息。
小元端着黄铜盆站在一旁,小环将棉巾湿入温水,拧干,递到花玉安的手里,花玉安快速地抹了两把,扔回到小环的手里,小元退下,小环伺候着花玉安宽衣脱靴,这才退到了外室,今日是由她当值。
地上有一片月光透过树枝洒下的斑驳,花玉安缩在布衾之中,侧着身子,双腿曲在着,呈着胎儿在母体中的状态,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看着在地上不断晃动的黑影,一阵阵寒意自心底缓慢地升腾起来。
就是她眨眼的一瞬间,一个黑色的人影迅速地闪过去,靠在墙上,穿了一身黑衣,头上的黑布将头发和脸一块儿遮住,只留下一双漆黑不见底的双眼在外面,转动着眼珠,观察着,在黑衣人的左眼角,有一颗不明显的小小红痣。
一身黑色,将黑衣人很好地隐没在黑夜之中,无声无息。
黑衣人脚跟先着地,紧贴着墙面,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朝着永葆堂而去,黑衣人探出半颗脑袋,下巴紧贴着窗棱,眨了眨眼皮,观察着房间里的情况。
永葆堂的内室之中,除了安静沉睡的花玉采,还有两个丫头守在榻旁,精神熠熠地。
像这样的情况,也难不倒黑衣人,她迅速地跳到屋顶,踩在正脊上,像老鹰一样半飞半踩地小跑着,而后,腾飞半空,单手撑在正脊上,整个人向下滑行,用脚勾住正脊,两只手很轻很小心地拿起一片琉璃瓦。
从左手食指的玉戒上抽出一条极细的丝线,一头系着比小指甲还短的银针,缓缓地落下去,银针穿过帷帐的细孔,平稳地横放在花玉安的脖颈上,黑衣人确定银针已经花玉安的勃颈上了,这才用右手搭着细丝,感受着自丝线传来的脉博。
不多时,黑衣人便收起银针,将琉璃瓦重新放回,脚下一用力,又稳稳地站在了平脊上,而后,黑衣人小跑着,从这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就在她刚穿过一个月洞门的时候,耳朵一动,迅速闪到一旁的大水缸后面。
花世同走下台阶,步覆不徐不急,他的手上提着一个鱼纹花漆的食盒,往着语兴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