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系天出来时向背后的小助理卡茜努努嘴,卡茜从手提袋里随便拿出一叠钱似笑非笑的甩过来,老头拿到一叠似乎不菲的钱,大概在他有生以来很少一次性见过这么多钞票,我看到他邹巴巴长满老茧伸出去接钱的手微微的抖了一下,脸激动得通红,嘴角漾着满足的笑意。不时对老板说:这丫头平时在家就倔,她要是不依,千万别随她任性,钱拿了,活自然要干,端盘拖地什么的只管叫她……老板上下打量着我,似图要从我身上洞悉挖掘出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一副貌似绅士的样子诡笑着语重心长的说:老头,放心,钱领了,人我也要管得好好的。这时候卡茜瞟了我一眼,玩味的说:一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片子……语调尽量高雅素简,很不幸,由于发音不纯太矫揉造作反张扬了更多野性,而且中途系天看了她一眼,这个权威的警告使卡茜吐字吞收两难,修炼的好功夫并没派上用场,只有裁剪上翘的眉和精心描抹刻画的妆容高调的暴露在空气里。腮帮又不识抬举的动了两下,于是只好拉拉来不及盖膝的短裙以示尊贵。
实证明,小丫头片子不仅不识实务,而且桀性十足。就在老头扬长而去之后,我坐在公司门口肆无忌惮的哭了一整天,以为奇迹会出现。我并不知站或是坐在店门口意味着什么,只是从路人怪异的表情和隐蔽的说笑里约摸明白了些什么,似乎有一个老太摇头叹气的从我面前走过,然后是几个女服务员七嘴八舌的嘻笑,在伤心欲绝的间隙里,我明明白白的听到四个字:爸爸……女儿……这期间保安试图过来拖开我,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断喝:你有完没完!!!我断定他并没有要打我的意思,我想要是他真过来我就和他拼拼命以泄悲痛。可是偏偏这时候系天深沉的走出来淡漠的吩咐:我倒要看看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桀到哪里去,别理她,累了饿了自然会歇,再不死责自负!之后扬长而去。
大概是惊异于系天如此残酷的对待,有五六秒钟我忘掉了哭泣,心里一直腹诽系天老男人不得好死、诅咒他祖坟被盗出门开车撞车走路自己撞飞刀睡觉自动停止呼吸吃饭不消化喝白开水掉牙呛脖子上厕所最好掉粪坑…可是想到老头绝然而去时我再也哭不出来,而且真的累了,很饿,我不得不接受现实。想到这我干脆的擦掉眼泪,随便站在大厅里盲盲目目的大喊:我饿…我想反正我就是不知死活,怎样子都是一样的命,索性耍耍流氓也无防。于是在没人搭理之后我蛮蛮撞撞的就要往外走。
天差不多黑了,老板系天正好出去了,保安难得悠闲,美美的靠在大厅沙发里打呼噜,服务台里的小姐们正八卦在兴头上,谁也没有关心谁生死的兴趣,只有收银员安卉冷冷地问:小姑娘,你要干嘛?!看你蓬头垢面的这时候别出去装鬼吓人,好好呆着肯定会没事。后面有洗漱间。考虑到出逃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鬼地方被抓回来会不会死得很惨以及并不知要怎么逃,在作了一分钟的利弊权衡后,我决定先把自己打理干净,好歹死也落个干净鬼。我算不得是个顶漂亮的姑娘,但我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而且我的皮肤很好,况且我腮帮的两个酒窝绝对是个招牌,因为它们使我看起来有一副天然的笑脸,安然造就我清纯可爱的形象,这一点我很自信。这样,我侥幸发育不良又碰巧具备了一个服务员的形象。
出来时我赫然发现客桌上有一碗热腾腾的面,而且香味四溢。于是我的胃不听指挥违拗执著的叫了起来。安卉走过来淡淡的说:你是个识抬举的好姑娘,你要明白,在这里,每一个死撑着的人到最后都会附首称臣,乖乖的变奴隶…不多说,祝你好运!对了,你应该是饿了,这是给你准备的。应该个鬼,让你饿一整天试试看,真受不了一副冷血的样子,我在心里嘀咕。于是我毫不客气的吃起面来,懒得多想,先打发了胃再说。老实说,安卉算得上是个冷美人,或许冷正是她的招牌,在这样子一个鬼地方可以完全遵守天工造化而堪称艳的人并不多。面条作证,我决不是出于对那碗面的感恩戴德才这么说的,事实上许多人自内而外的美周围的人自会感受,是无须赞叹的。
就在我的面快吃完的时候,我的诅咒并未灵验,很遗憾,老板系天安然无恙的回来了,仍然一副死沉沉天天有人欠他一百万的死表情。我尽量从容的吃完我的面,安卉稍显平和的脸随着系天的到来一下子就结了层更厚重的冰,这让我不自觉放慢了吃面的速度。坦白说,我是在心里不自觉继续未曾生效的诅咒,而且比白天伤心之余有节奏有气势得多…这时候系天径自走了过来,我怀疑是不是他有特异功能比如千里耳什么的,于是手一抖,筷子不识相的脱手坠地…“拣起来,把地拖干净!”系天毫无表情的命令。我忙手忙脚的乖乖听指挥,祈祷着上天不要太为难我怜悯一下我卑小的灵魂。“很好,够聪明,接下来的两年半,你付责把调酒师做好的鸡尾酒安好的送到每一位需要的客人桌上,安全自负!”我怀疑系天的嘴巴是不是没动过,要不然我怎么从他脸上都找不到一丝说过话的证据呢?这个可怕的老男人,看不到悲喜,然后又建造了一座同他一样没有悲喜的阴冷坟堙。两年半?呆在这样的鬼地方我想我会疯掉,我的天性里没有顺从这个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