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风流与玉恒颜说起过楚君澜要重出江湖之后,便时常不见人影。玉恒颜也不干涉他,连风流为何要帮楚君澜,如何去帮楚君澜等问题,玉恒颜也不再细细琢磨。整日担心风流早出晚归的,会不会冷着饿着,风流为此对玉恒颜也是甚感歉意,而玉恒颜只是一笑而过,嘱咐风流几声注意身体好好休息便是。
风流常道,楚君澜心善,非君子之事一概避而远之,性情漠然,不爱与人有过多交流。玉恒颜对此只是听听,从不妄加评论,因为他对楚君澜的了解,不过道听途说。但真正了解之后,玉恒颜也不得不称赞他一声:果真是,公子如玉,楚君澜也。
一如往常,今日玉恒颜微微睁开眼时,风流已不在身侧。许是玉恒颜已习惯如此,但也不去在意了。
昨日夜里鄢姒祁有些着凉了,身子骨好的人,病起来却是一发不可收拾。走出西锦楼时,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北钰坊传来鄢姒祁的咳嗽声。玉恒颜叹息一声,终是迎着清晨旭日早早的出了门去给鄢姒祁买些药来。
方推开赤逸府的大门,迈出去的步子还未来得及落下,眼前便赫然映入一抹银灰色的身影。纤瘦的身姿竟与风流有几分相似,静静蹲在地上,似乎在轻抚路边的流浪猫。玉恒颜只能看见他被黑发遮盖住大半的侧脸,唇边依稀挂着淡淡笑颜。
玉恒颜也不禁弯起了唇角,不愿打扰他的宁静,只好轻声问道:“这位公子,可是要来赤逸府寻人?”
那人闻声抬头,连忙站直了身子,四下张望一番,却是人烟稀疏,眼前只有赤逸府一处府邸,他抿了抿唇,似乎不想说话。玉恒颜见了不由诧异,一袭银衫,蓝蝶面具,青丝束起,此人,正是现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刺客,楚君澜。
玉恒颜顿了顿,道:“敢问公子,可是楚氏君澜?”
楚君澜并不似玉恒颜所设想的那般君子,尽管面具遮盖住了眉眼,一脸“你明知故问”的表情还是清晰可见。
玉恒颜干咳一声,又道:“楚公子,可是来赤逸府寻风流的?”
楚君澜不为所动,冷眼望着玉恒颜,表示不屑于回答。
玉恒颜微露愠色,但转念一想,为了这芝麻大点儿的小事就拂袖而去,着实是有失风度,何况,来者是客,即使现下这位来者只是立在门外,但,也算是半个客。玉恒颜深吸口气,微笑道:“楚公子若只是路过此地,那恕在下多言,在下有些事要处理,先告辞了。”说罢作势要走,谁知楚君澜却上前一步,沉声道:“慢着。”
玉恒颜耸耸肩:“公子有何事?”
楚君澜迟疑了好一会儿,待玉恒颜已迫不及待要离去时,他却突然俯身,将地上那只小黑猫轻轻托至怀里,动作轻柔得不似他的冷言冷语。许是有事要拜托玉恒颜,素来漠然的楚君澜,此时也放轻了语气,道:“是路过此地,但是,阁下要走,君澜也要走,那它去何处?”声音分明是轻声细语,没有敌意,一字一句,却都凉进了心里。
玉恒颜笑了笑,心说:原来,他竟在苦恼这个……
“楚公子若是放心,可将它留在赤逸府,想来风流也会喜欢才是。”
楚君澜点头:“也好。”
玉恒颜望了望身后,无痕素来起得晚,秦霖也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鄢姒祁偏偏又生病了。空无一人的赤逸府让玉恒颜甚感挫败:“赤逸府现下也无人可以照看它,若楚公子不介意的话,可否先随在下去一趟医馆?”
楚君澜还是点头:“也好,它也受伤了呢。”
玉恒颜闻声望去,小黑猫的左腿着实有些蜷曲。话音落下,两人便并肩而行。
玉恒颜出身在文人才子之家,虽说对武艺的喜好更甚于才学,但受家人影响,也算是个善谈之人,但去医馆的这一路上,两人几乎无甚交流。楚君澜性子淡漠,沉默少言,玉恒颜也不好独自一人喋喋不休,只好跟着楚君澜一路沉默。
一路上有不少人对楚君澜投来异样的目光,几乎要透过玉恒颜将他身上烧出个洞来。玉恒颜按捺不住,指了指一旁,道:“还是别走街市了吧。”
楚君澜顺着玉恒颜所指的方向走着,一直沉默的他终是扬了扬唇角,但不过片刻后又放下:“阁下与风流,是什么关系?”
玉恒颜笑了笑,回问道:“楚公子认为呢?”
楚君澜摇头,并不言语。玉恒颜素来不爱静默,脑中的疑问竟脱口而出:“可否问问楚公子,整日戴着面具是为何?”语罢才暗自懊恼自己果真多言。
“并不是没有人看过,但那些都是至亲之人。”楚君澜淡淡道:“我信亲人可以,但其他人不行。例如阁下,例如路人,我与你们毫不相关,又为何要将自己全盘托出?”
“全盘托出?”玉恒颜转头望向他,眼里满是不解:“只是相貌而已,尽管被我们这些毫不相关的人见着了,也看不见公子的心阿,怎能算是全盘托出?”
“你错了。”原本就毫无情绪的声音又添了几分冰冷,甚至连“阁下”二字都省去了。楚君澜也转头对上玉恒颜的目光,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