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过一瞬间的事。而死,并不仅仅表示步入黄泉,真正能杀死一个人的,其实就在言行举止之间。破灭一切希望,连失望也不敢再有,只期盼着自己早日郁郁而终,那便比刀剑穿心更要难受。
沈祤岑本觉得,在两年前慕晓派遣他前来洛阳之时,自己的心就已死了,谁知如今,慕晓又将他那颗奄奄一息的心,从碧落黄泉中拉了回来。可即便如此,有了前车之鉴,他也不敢全然放任自己相信慕晓,他太了解慕晓,故此,也就太害怕自己再一次死去。
说是去往洛阳,可慕晓却带着沈祤岑去了京城。
慕晓望了望眼前高耸的红棕色城门,眉心微蹙,他不喜欢这样的地方,像是封闭一切自由,淹没一切希望的牢笼,仅仅是这样一扇城门,在慕晓心里,却是一个永恒的桎梏,永远消散不去,永远抹除不净。一旁的沈祤岑像是了解到慕晓的心思,连忙道:“主上一路奔波,该歇歇了。”
“不必。”慕晓的眉心拧得更深了些:“皇上与宸亲王也快到了,就在这儿候着吧,你若是乏了,自己在附近找家客栈歇着。”
沈祤岑摇摇头:“祤岑不累。”他既决定一路跟随,又怎会怕累?
只是,慕晓说皇上与宸亲王“快到了”,沈祤岑还以为,话音落下,下一刻他们的身影便会映入眼帘,谁知这一等,竟是等到黄昏时分。
慕晓与沈祤岑直直立在宫门之外,两人皆是眉心微蹙,却并无倦意,蹙眉,不过是反感那可怖而高耸的城墙罢了。
半晌,宸亲王璃佐身着一袭紫衣,策马而来,身后是同为一袭紫衣的圣上璃锦。沈祤岑不知为何,当今皇上与宸亲王竟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出宫,并且乐此不疲。慕晓像是看出了沈祤岑的疑问,拍拍他的肩,道:“不该问的,就当作不知道,何况,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祤岑明白。”沈祤岑轻轻点头,他望了望一旁的黑马,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息,慕晓做任何事都不顾后果,故此,也就无暇顾及将沈祤岑拉至自己马上之后,沈祤岑的小白马会成迷路的羔羊……
“慕晓!”宸亲王璃佐唤一声,随之越下马来。他与慕晓的年纪一般大,所历之事也并不少,可他眼里,却是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善良。一旁的沈祤岑不禁微微诧异,出生在这无尽贪婪的深宫中,这么多年,那双好看的眼睛却依旧不被感染,盈满笑意,让人安心。
慕晓微微颔首:“既然来了,就快些上路吧。早先便给他们说要去洛阳,谁知来寻你们竟耽搁了这么久。”
“抱歉抱歉,太后那儿……有些急事。”答话的人却是璃锦,再不在意身份地位,他也终究是个皇上。他并未下马而来,眼神里却真真怀有歉意:“慕晓还是带着这位公子去歇歇吧,一路走来定是乏了。”
“无妨。”慕晓纵身跃上马,对一旁的沈祤岑伸出手,示意沈祤岑坐在自己身前。沈祤岑顿了顿,见慕晓凌厉的目光连忙握住他的手跃上马,也顾不得璃锦与璃佐微微错愕的目光,连连低下头不再言语。慕晓对此却甚是满意,微笑道:“我大概知道太后有何要事了,这也怨不得她老人家。”
璃佐也跃上马,他笑了笑:“若是太后知道你称她为‘老人家’,指不定要怒成什么模样呢。”
慕晓耸了耸肩,三人一齐疾驰而去。只不过,慕晓不提,沈祤岑沉默,并不代表,璃锦与璃佐不会问。
一旁的璃佐望着前方,动作不停,一双弯弯的眸子倒是笑了:“慕晓,你怀里的人儿我见过呢。”
“见过他很奇怪么。”慕晓的声音不冷不热。
璃佐也不介意,继续道:“是上次在武林大会的时候吧,这位公子似乎也是‘枫’的人,那么,就是你派去的那位么?”
“嗯。”慕晓淡淡应了一声,他像是不喜欢听旁人说起沈祤岑,至于缘由为何,他自己也不知悉。
璃佐笑意更甚了:“还以为,一世无情无绪的慕氏大将军,不会有喜欢的人呢。原来,所谓无情,也并不是真真无情。”
璃佐随意道出的一句话却让慕晓微微蹙眉:“何为喜欢?”
“就是,你现在这个模样了。”璃佐抿了抿唇,斜眼望了望慕晓怀里的沈祤岑,那人同慕晓一模一样的白衣,玉树临风,英姿飒爽,只不过,眼里的情绪太过冷了些。
沈祤岑闻声缩了缩身子,却顺势被慕晓抱了个满怀,两人紧紧相贴,让沈祤岑有些紧张。慕晓望了望怀里的人儿,唇边勾起一抹微笑:“这便是喜欢?”
璃佐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可慕晓怀里的沈祤岑,身子却有些颤抖。
慕晓,他竟然说……喜欢。他……竟会喜欢自己么?
“可我还是不知道阿。”慕晓在沈祤岑耳畔轻声道:“何为喜欢?祤岑应该知道吧,可否告诉我?”
沈祤岑怔了怔,摇摇头,复而又点点头:“祤岑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喜欢’二字,只是,开心的时刻,伤心的时刻,总而言之,一旦发生什么,第一个便会想到他,哪怕此事与他无关。见不得他受一点儿委